外婆苦笑:「要真是那樣,還好辦了,你們要是不信,先送孩子去醫院吧。」
「切記,那三道符,每晚貼在他額頭上,一天一張,絕不可出錯!」
說完,抱著我回去了。
15
那是外婆第一次對我發這麼大的火,都要雞毛撣子打我了:
「瞳瞳,外婆跟你說過什麼,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我嚇得往姨姨身后躲,但堅決不認錯:
「為什麼,為什麼那個山魈神這麼霸道?欺負小山魈,現在還想要鄭根生的性命!」
我很是不服氣。
姨姨竟然不護著我,反手把我往外婆跟前推:
「你外婆那根雞毛撣子是法器,姨姨不能挨,姨姨挨了會死的!」
「我還得等我的少爺回來接我呢!」
虧我平時對她這麼好,每天上香都不忘了她,她竟然這麼對我!
外婆知道我是因為好心,不再打我,只是嘆了口氣道:「外婆知道你是想幫人,但外婆不是山魈神的對手,外婆還得留著這條老命,看著你長大呢。」
「除非你祖師婆婆降臨,否則恐怕沒人對付得了那東西了。」
晚飯后,外婆將我鎖在了屋子里,說這三天,都不準我出去。
鄭根生高燒不退,人都快燒黑了,他爸媽已經把他送到鄉鎮的衛生室輸液去了。
我人小腿短,在屋子里折騰了半夜都出不去,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束手無策之際,我想到了外婆香堂里那些我每天上香供奉的牌牌們。
據說那些牌牌們是祖師婆婆傳下來的,供奉的都是了不得的東西,外婆雖然侍奉了那些牌牌一輩子,但能使喚動的卻不多。
我想到今晚午夜,山魈神就要來收鄭根生的性命,鄭根生以后會和小山魈一樣,被另外一個像張老狗一樣的人綁回去當小鬼,不得超生,心里就十分難受。
我忍不住跪下,朝著我家香堂方向磕頭:
「爺爺奶奶們,你們幫幫鄭根生吧,雖然他拿牛糞砸我,但也不至于把命丟了啊!」
「他得罪山魈神,我也有責任,你們想想辦法好不好?」
16
原本也沒抱什麼希望的,沒想到,過了不久,竟然有個白衣飄飄的男子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看起來,是一身電視劇里的古裝扮相,臉卻很年輕,差不多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見到我,溫聲開口:「白堯,聽候調遣。」
我愣住了,姨姨也愣住了。
「白堂主,您親自出來了?」
然后告訴我,這是我祖師奶奶供的鬼仙,掌管著我家整個仙堂所有的牌位。
不知道活了多久,總之是個很厲害的。
我問白堯:「白爺爺,山魈神要害人,您能收了他嗎?」
白堯搖搖頭:「不能,主人兵解之后,我們這一堂子的人馬,和這人世間的緣分也盡了,不方便插手凡人的事。」
「那鄭根生是自己種的惡因,才得的惡果。」
我:「……那你能干嘛?」
白堯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滿:「你是主人的隔世傳人,關鍵時候,我會護你周全!」
什麼隔世傳人,我可聽不懂。
我只知道,這些大人們都見死不救。
我求著白堯道:「你不出手,那能不能帶我去醫院看看鄭根生?」
「馬上就要午夜了,我怕山魈神來把他帶走。」
白堯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道:「也罷!」
隨即長袖一舞,我竟然騰空飛了起來。
姨姨在身后焦急地喊:「白堂主,你就這麼帶她走啊?馮阿喜起來發現要打我!你們是真不管奴家的死活啊!」
然而,姨姨的聲音很快就在身后聽不見了。
我再睜眼之時,就已經在鄉鎮醫院的病房外面了。
病房里,鄭根生正打著點滴,額頭上貼著外婆給的符紙。γʐ
山魈神的黑霧在病房間穿梭,似乎在找尋著什麼:
「在哪兒呢?別躲了,快出來呀!」
我頓時一陣緊張,以為要被發現了。
沒想到山魈神的黑影,同樣看不見我,而是徑直從我面前飄了過去。
我意識到,是身邊的白堂主在護著我。
17
山魈神在醫院里來回地轉悠,卻找不到鄭根生的下落,氣得破口大罵。
「多管閑事的馮阿喜,你以為,這樣我就找不到了?」
只見那團黑霧越來越大,將整間醫院都給籠罩了。
原本在醫院大廳打地鋪,害怕山魈神找到鄭根生的鄭家奶奶,突然跟著了魔似的,爬了起來。
「什麼黃符保命,我才不信!肯定是馮阿喜這個神婆搞的鬼!」
「她想害我的孫子,我才不會讓她得逞!」
說著,徑直朝著鄭根生的病房跑去,一把摘下了鄭根生頭上的黃符。
原本滿醫院轉悠的山魈神的黑影,瞬間涌到了鄭根生的病房里:
「找到你了!」
我頓時心里一緊,拽著白堯的衣袖道:「白爺爺,現在該怎麼辦啊?」
白堯沉著臉,淡淡地開口:「除非主人親臨,否則,我不能出手!」
我急了:「這是什麼道理?人命,難道還沒有規矩重要嗎?」
此刻,我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和這個山魈神斗到底。
額心的地方開始發燙,一陣夜風吹過,吹起我厚重的額發,露出那平日里從不開啟的第三只眼。
腦海里,是外婆平日里請神的時候唱的神調,我口中念念有詞,照著記憶里的樣子,照樣畫葫蘆地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