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江洛下來的時候,我正捏著杯子灌酒。
他不問我喜歡嗎。
只說:「卷卷,你頭發亂了。」
我怔怔地看著他。
片刻后,有些艱難地開口:
「你的話讓我想到了村上春樹,那位島國上的文學巨匠,他的文字充滿狹隘之地攀升出的凄美浪漫,他的風格獨樹一幟。你試圖用他的筆法來表達你對我的感情,你讓我感到既陌生又親切,既困惑又著迷,既恐懼又向往。你讓我覺得你是一個不可捉摸的謎,一個無法抗拒的誘惑,一個無法忘懷的夢。我想……」
背不下去了。
不要這樣,不要做我受不了會心動的事情。
我可以調情,可以插科打諢。
別讓我動心。
「沒有結果的,江洛。」
我說,「我遲早要走。」
這是你的世界。
永遠不屬于我。
江洛眼睛里的光暗下去,問我:「你要去哪兒?」
我說:「我回去上班。」
32
男一被我摁在女廁所一頓毒打之后,很想報復我。
但又礙于我手里掌握著他最難堪時的照片,不敢輕舉妄動。
于是,他跟江洛提出了交易。
「你把那個趙娟和她手里的照片交出來,我幫你對付你想對付的人。」
江洛問:「什麼照片?」
我說:「哦,他羊尾,用偏方——喝女廁所的水治療,我給拍到了。」
來到這里之后。
我的胡說八道技能又進階了。
江洛表示理解。
轉頭就給男一介紹了一個他爸用慣的男科醫生。
「要相信現代醫學。」
據說,當時他隱蔽而憐憫地看了一眼男一的胯。
「實在不行,可以考慮轉行當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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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一氣瘋了。
他把我和江洛都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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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關在男一的別墅地下室,江洛還有心情轉頭跟我笑。
「人果然不能做壞事,卷卷。」
他彎著唇角,「就綁架了你那麼一次,現在就報應在我頭上了。」
我說:「科學社會,你別整那封建迷信的。」
何況這世上要真有天理昭昭。
怎麼不先報應在女主和她的八個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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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男一原本的勢力,本來綁一兩個人,讓他們悄無聲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什麼難事。
但這段時間,江洛一直在用我這里刷到的金手指對付他們。
男一的生意大幅度縮水。
還被國外一些組織盯上了。
他自顧不暇,最后讓腦子不是很穩定的男七來解決我們。
算算時間,這正好是原文里趙娟因為女主傷心,被男七撕成碎片時刻。
男七看到我和江洛綁在一起,就瞪大了眼睛。
「你給我媽戴綠帽子!」
「你懂什麼?」
我不贊成地說,「我這叫落實一夫一妻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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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七說,看在他媽的面子上,他決定讓我多活五分鐘,先解決江洛。
「不孝子。」
我嘖嘖感嘆,「敢情你媽的面子就值五分鐘。」
不知道這話觸到了他哪根神經。
好端端一個……算了,原本就傻 x 的一個男七,頓時更不正常了。
他的手慢慢變成龍爪,雙腿變成粗壯有力的下肢。
瞪著我的眼珠子血紅血紅。
「這些天,你們一直在對付軟軟的戀人們。」
我樂了:「們?你還挺大度的嘛,沸羊羊來了都得在你頭上吃兩口。」
「她每天茶飯不思,以淚洗面。」
「喲,可憐的嘞。」
「讓軟軟傷心的人,都得死!!」
他一聲嘶吼,沖著我們撲了過來。
昏暗的地下室,只有一盞燈。
眼前好像有無數光影明明暗暗,在晃動。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暗中掙脫繩索的江洛,跟男七扭打在了一起。
人的力量戰勝不了龍。
那尖銳的爪子幾乎貫穿了他的肩頭。
下一秒,在男七的嘶吼聲中,江洛摸出一把銀色的槍,抵著他太陽穴。
砰地一聲。
萬物歸于寂靜。
38
那張漂亮的臉滿是傷口,還被血糊了一臉。
我這個禽獸,這種時候想到的竟然是。
戰損美人,別有一番風味。
張了張嘴,我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唇舌像被什麼力量禁錮住。
腦袋里有聲音響起,熟悉又陌生。
「謝謝你。」
是趙娟啊。
她已經看到過自己的結局了嗎?
「我喜歡他,是因為那天下著大雨,我的小貓卡在樹干上。他人很高,路過的時候,順手幫我拿了下來。」
「我恨他,是因為他可以拒絕我,但不能踐踏我的真心,傷害我的生命。」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39
路人也有自己的人生。
可能比不上主角精彩紛呈。
但也是完整的一生。
男女主,你們永遠都不會懂。
40
我對這個世界最后的記憶,是江洛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用沾血的手指輕輕碰我的臉。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本來想說,在一起一天也好,一秒也好。」
「……你看我一眼也好。」
媽的,死文藝男。
你就不能抱著我的尸體晃著我的肩膀大喊「你不要走」嗎。
整這一套。
我怎麼就吃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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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卷,我來的比你早,可我已經走不掉了。」
42
后來我才知道。
那個世界沒有博爾赫斯,也沒有村上春樹。
43
回來后的第三天。
我打開小地瓜,才發現之前刷到的那個推文帖多出了幾萬條評論。
「這什麼文啊,黃開瘋走是吧?」
「怎麼突然冒出一個大反派,把八個男主全殺了,還給女主家整破產了。
」
「很懷疑作者的精神狀態。
」
我徹底呆住,過了好一會兒,才去重新搜索了那篇文。
江洛在殺掉慕容之后,女主意識到自己失去了最后一個靠山。
于是選擇對江洛投懷送抱。
而他后退一步:「不用了。」
「我有艾滋。」
44
又和老板拍著桌子吵完一架后,我提了辭職。
他愣了一秒,趕緊提出加薪挽留我。
我說:「別呀,您不是說這公司離了誰都照樣運轉嗎?」
「我亂說的,小李,沒你的公司只是在硬撐罷了。」
是的,我叫李華。
一個比趙娟更草率的名字。
但我的普通人生,也很難能可貴。
我還是照常上班,看文,坐在馬路牙子邊喝啤酒,看月亮。
偶爾喝醉了。
會聽到有人在我耳邊叫:「卷卷。」
一場幻夢而已。
-完-
巧克力阿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