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冷笑一聲,伸手扒拉開包在衣服里面的幾個塑料袋子。
「幾個血漿袋子就能騙到你,你可真好騙。」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原來你們是一伙的。」
男人拿著剁骨刀,刀背輕輕拍在我的臉上。
冰冷的金屬一下又一下貼過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男人似乎極為滿意我軟弱的態度,愉悅地笑了一下。
「我之前不是提醒過你?市里冒出的連環殺人魔很危險,你要小心。」
我抬起頭,死死地盯著他的雙眼:「那個連環殺人魔就是你,對嗎?」
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冷哼了一聲:「確切地說,是我們。」
她的手輕輕撫在男人的脖頸上,笑得一臉得意:「我們倆聯手殺了五個獨居女子,警察一籌莫展毫無頭緒,真是一幫廢物。
「你馬上就會成為第六個,放心,我們會下手很干脆,不讓你給警察留下任何線索。」
我臉上的惶恐漸漸褪去,冷冷看著他們,輕輕勾了勾唇角。
你們終于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下一刻,李林領著十多個警察破門而入,黑洞洞的槍管指著兩人。
我在李林的幫助下解開繩索,看著男人和女人臉上的驚恐錯愕,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地下室。
14.
我叫蘇小柔,是個被命運詛咒的人。
因為最愛我的兩個男人,我的初戀和哥哥,都因我而死。
我永遠不會忘記初戀向我表白那天,他干凈澄澈的雙眼。
仿佛盛滿了這世間最溫柔的光彩。
哪怕我被混混盯上,他為了保護我而遭受虐打,奄奄一息的時候。
他眼中的光亮也不曾熄滅。
那時混混為了羞辱他,當著我的面敲斷了他所有的牙齒。
他奮起反抗,扭打中匕首插進了身體。
混混四散而逃,他躺在我的懷里,說:
「小柔,不要哭,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生命中的光,至此黯淡了一半。
后來沒多久,一群人堵上我家門,讓我嗜賭成性的爸爸還錢。
我爸還不上,就把我推出去,要賣女還債。
我長得漂亮,身材又纖細,要債的老大看到我的第一眼,眼神就變了。
在我絕望的哭喊聲中,是哥哥站在我面前,死死保護著我。
代價是,他失去了全部的十根手指。
一個月后受不了打擊,哥哥用一根繩子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臨死前,他給我留了封信,他說不怪我,再來千次萬次,他都會站前我面前保護我。
但是殘廢了的他不愿成為拖累,他要去尋求解脫。
他沒有手指可以握筆,是用布條把筆綁在手掌上寫的。
字跡歪歪扭扭,還有好幾處墨跡,寫字這麼簡單的事,對他來說卻成了世上最大的羞辱。
我陷入巨大的絕望和自責中。
無數個黑夜里我都在想,如果沒有我,是不是初戀和哥哥都會活得好好的?
我很想死,但是我的命是他們救回來的,我沒資格輕易結束。
可能是沒法面對自己的愧疚,時間久了,我開始產生幻想。
大腦開啟自動保護機制,我幻想初戀是負心漢,哥哥是真正好賭的那個人。
他們死在我的手里,死有余辜,罪有應得。
好像只有這樣想,我活得才能輕松一點。
但我不是總沉浸在幻想里。
偶爾清醒時,我會無比厭惡不敢面對真相的自己,對哥哥和初戀的愧疚也與日俱增。
腦子里像有兩個小人,在不斷拉扯著我脆弱的神經,想讓我徹底瘋掉。
15.
當時負責這兩個案子的是個叫許明鈺的女警察。
她一直在關注我的情況,發現我的精神狀態不對后,第一時間帶我去看了心理醫生。
經過漫長的治療,我的癔癥好了,但我開始不停做夢,夢到各種兇殺案。
發現我夢到的兇殺現場都是現實的預示時,我陷入了更大的痛苦。
甚至懷疑我徹底瘋了。
而這一切都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我開始怕血,怕尖叫,怕一切尖銳鋒利的東西。
每次從夢中血淋淋的場景里驚醒,我都覺得是自己親身又死了一次。
最后我實在承受不住,把一切都告訴許明鈺,崩潰地說:「我就是個禍害,我身邊的人都因我而死,在我夢里死去的人也活不過現實,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許明鈺沉默許久,最后摸摸我的頭,聲音溫柔又堅定:
「小柔,你有沒有想過,你之所以會做那些夢,是因為你的哥哥和男友想讓你去保護其他人?
「他們怕你自己活著太寂寞,于是給了你使命和責任,難道不是這樣嗎?
「你的夢是預示,如果利用得當,我們能挽救很多很多人的性命。」
在我陷入崩潰邊緣,滿腦子都是自殺的時候,她給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于是我努力讀書考入了警校,畢業后順利進了警隊。
彼時許明鈺已經從支隊長升職成了總隊長,我直接被分配在她的手下。
在這里,我找到了活下去的真正的意義。
每次因為夢中的預示而成功解救一條人命時,我都覺得初戀和哥哥正在天上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