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今天吧，」江望扯了扯唇，笑得有點發苦，「我今天特……別……想看電影。」

我總覺得江望今天怪怪的，但為了刷任務，最后還是選了個愛情片。

系統還是疑神疑鬼：「他好感度都沒漲，我總覺得他不是真心……」

「好感度+15」

系統沒話說了。

電影大意是一個純情少年被渣女欺騙感情、始亂終棄的故事，越看越讓人有既視感。

「我們的開始，原來只是一場騙局……」

電影的最后，男主角滿目凄楚，縱身一躍。

「太可憐了！

「女主太渣了！騙人感情天打雷劈！」

系統被感動得嗚嗚直哭。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我總疑心它在指桑罵槐。

「江望，假如有人對你撒謊了怎麼辦？」

我不敢看江望，小聲地問。

江望不知道為什麼，好像也有點心不在焉。

他伸手抓爆米花，卻抓了個空。

「人有時候，會被迫制造一些善意的謊言。」

他干巴巴地說道。

「但我覺得只要沒有釀就大錯，是可以原諒的。

「對嗎？」

他偏頭看我，眼神有點飄忽。

我心虛地咬折了吸管，連連點頭：「當然，當然。」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晚上，我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

「統統，你有沒有辦法把江望的記憶恢復啊？」

我悶悶地說道：「我……不想繼續騙他。」

系統發愁：「統也沒轍啊……我今晚回總部去想想辦法。」

這一整夜，系統沒有回來。

我輾轉反側，時而想起白天電影的劇情，時而又想起現在白紙一張的江望，忍不住偷偷掉了幾滴愧疚的眼淚。

最終，我耐不過良心的折磨，給江望發了條微信。

「明天，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江望好像也沒睡著。

「好。

「我也有話想說。」

還有什麼樣的事能比我撒下的這個彌天大謊更可怕呢？

我嘆了口氣，把自己蒙進了被子里。

我真該死啊。

11

第二天，我是被系統叫醒的。

「統昨天去總部升了個級，裝載了個新功能。」

它自豪地立下軍令狀：「到時候宿主一聲令下，我就把江望的記憶找回來給他塞回去！

「或者干脆把他的記憶清理得更干凈點！」

它想了想，又底氣不足地補充道：

「實在不行……清除你的記憶也行。」

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更擔心了。

和江望碰頭的時候，他詫異地打量著我：「穿這麼多，不熱？」

系統嚷嚷：「宿主寶，別聽他的，多穿點扛揍！」

我連連點頭，在路人詫異的目光中倔強地裹住了我的小棉襖。

江望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落座后，喝了一口奶茶，我卻更緊張了。

系統貼心地安慰我：

「統馬上就給你安排一個背景音樂來舒緩情緒！」

而對桌的江望還在一言不發地往咖啡里加方糖。

加到第八包的時候，他終于抬起頭：「沈芽，其實……」

「小白菜啊～」

江望頓了頓。

「地里黃呀～」

他無奈地揉了揉眉心：「你音樂暫停一下，不要破壞氣氛。」

「哦哦……嘎？」

我驚喜地吹彩虹屁：「統，你的新功能見效真快。」

系統的聲音顫抖。

「統……統還沒啟動呢。」

我沉默，系統也沉默。

江望試圖給我們洗腦：「……我說我剛口誤了，你們會信嗎？」

我和系統驚恐地齊齊搖頭。

他以拳抵唇，好像有點尷尬。

「我想說的就是這個……其實我沒失憶。」

我剛準備說話，系統卻抖著聲音開口。

「不對勁！

「江望的好感度剛才刷新了。

「還是 0，我們都被他騙了！」

眼前的江望忽然有些模糊，我扶住頭。

「沈芽？」江望臉色一變。

系統也擔心地問：

「寶你怎麼了？」

我有點害怕。

「我的頭好暈。

「不會是攻略失敗要被抹殺了吧？」

系統六神無主，聲音帶了哭腔：「不……不會吧？」

江望沖過來扶住我，臉色陰了下來。

「蠢系統，你們對小門牙做了什麼？」

「一定是你！統才不會！」

兩人爭吵的聲音漸漸飄遠，而我的意識也逐漸陷入了模糊。

12

「從前，有一只可憐的小美人魚。

「她愛上了一個冷血無情的人類王子。」

憂郁的旁白音中，似乎有人扶起我，往我嘴里灌著什麼。

有一點苦，有一點怪，就像是……

「為了擁有一雙漂亮的腿，她不惜向巫婆換來了魔藥……」

「……這只是藿香正氣水，閉嘴。」

那個如泣如訴的聲音頓了頓，繼續頑強地說完了結尾。

「她沒有得到王子的愛，于是變成了泡沫，消失在了海面上……」

一條翻著白肚皮的死魚出現在腦海里，我被嚇得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卻是江望。

他正捏著剩下的半瓶藿香正氣水，臉上寫滿了無語。

之前的記憶回籠。

我看到周圍一片白，心里一驚，可憐巴巴地問：「這就是傳說中的系統空間？

「江望，你也被抹殺了嗎？」

我抽噎一聲，心里愧疚極了。

「就是那種女主攻略失敗，系統把男主也抹殺了的劇情。」

系統氣憤地大聲抗議：「統統我才沒有！」

江望嘴角抽了一下，似乎有點想笑。

「別胡思亂想。」

他捏了捏我的臉：「沈芽，你只是中暑了。

「這里是醫務室。」

我更迷茫了：「中暑？」

系統哀哀怨怨：

「宿主寶～

「你再不醒來，咱們老底都要被江望掀光了！」

我慢一拍反應過來，遲疑地看向江望：「你……都知道了？」

「一直知道。」江望平靜地注視著我，「從一開始，我就能聽到你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