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語氣軟了下來：「那你想怎麼樣？」

女鬼委屈巴巴道：「讓我殺了你，你當我的替死鬼。」

反正我本來也打算自殺，死誰手上不是死？

「有無痛被殺的方法嗎？」

前幾次自殺都痛得要死，實在給我整怕了。

女鬼見有戲，興奮道：「有，我可以附身在枕頭上，然后讓你在美夢里死去，絕對無痛。」

我剛想一口答應下來，卻下意識覺得事情并沒有這麼簡單，問道：「當你的替死鬼會怎麼樣？」

「也不會怎麼樣，就是不能投胎而已。」

我：「……打擾了，再見。」

我猛然一下關了門。

我當人這麼幾十年都不想活了，更別說當只不能投胎的鬼。

我下輩子還想投胎做小貓咪呢。

人人都喜歡小貓咪，小貓咪永遠有人愛有人陪。

女鬼怔了一會兒，猛敲我的門道：「喂！我們再商量一下唄！喂！」

見我沒反應，又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嗚嗚嗚……」

我被吵得耳膜疼，起身開門勸她：「你找別人去吧，這個我做不了。」

女鬼眼淚汪汪：「你以為是我不想嗎？別人陽氣太旺了，我都不敢接近，好不容易遇到你這麼個陽氣弱的，我都殺不了嗚嗚……」

女鬼越說越委屈，哇哇哭起來。

她沒臉做鬼了。

「別哭了。」

女鬼賭氣道：「我就哭就哭，哭死你。」

「別哭了，你還想不想投胎了？」

一聽到「投胎」兩個字，女鬼立刻閉上嘴，安靜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

「林月彎。」

我打量著她脖子上的紅痕，又看著她伸長的舌頭，說道：「你是吊死鬼吧？為什麼不能投胎？」

「自殺的鬼屬于強行終結陽壽，連地府的門都進不去，除非找到替死鬼。」林月彎老實回答道。

我一怔，暗自慶幸，原來自殺的人入不了輪回，幸好我還沒死，不然下輩子當不了小貓咪了。

「你為什麼要自殺啊？」

林月彎仔細想了想，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說道：「我不記得了。」

鬼的記憶會隨著時間流逝漸漸消失，最后徹底成為沒有靈智的孤魂野鬼，整天漫無目的地飄來飄去。

可是林月彎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還會哭會生氣，擁有人的七情六欲，也不像是死了很久的樣子。

不過，管她的。

「以前聽我村里的神婆說，她能幫鬼超度，我可以去幫你問問，看她能不能超度你。」

林月彎大喜過望，一下子抓著我的手，驚喜道：「真的嗎？太好了！其實我也不想殺人的，只是當野鬼的滋味不好受……」

4.

第二天我就請了假坐車回老家去了。

村里人看見我都大驚失色，紛紛逃回自己家，房門緊閉。

原本熱鬧的村莊頓時空無一人。

林月彎看了，好奇道：「他們怎麼那麼怕你啊？」

我聳聳肩，「不知道，可能因為我太帥了吧。」

林月彎：「……」

很快，我就到了神婆家門前，還沒進去，一個蒼老的聲音就把我攔住了：「站住，先跨火盆去去霉運。」

我定在原地，神婆端了個火盆放門口，我一步跨了進去。

林月彎卻被攔在了門外，火盆是驅邪的，她進不來。

神婆悠悠道：「來者是客，進來吧。」

門口的金光消失了，林月彎繞過了火盆，飄了進來。

神婆盤腿坐在神龕前，說道：「你這次來，是為了你身后的那只小女鬼吧？」

我輕輕點頭，道：「婆婆，你有辦法超度她嗎？她投不了胎。」

神婆瞥了一眼林月彎，說道：「我先給她算算八字吧。

」

林月彎報上了自己的姓名和八字。

神婆閉上眼睛，掐指一算，然后睜開眼睛說道：「你確實是自殺，但我超度不了你。」

林月彎急切地問道：「為什麼？」

神婆道：「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在塵世還有心愿未了，靈魂不肯心甘情愿離去。」

我疑惑道：「一般自殺的人不應該都是無牽無掛才對嗎？都沒有活下去的欲望了，怎麼還會有眷戀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神婆道。

「婆婆，還有一點很奇怪，這女鬼忘記了許多事情，只記得自己的八字和名字，連自己怎麼死的都忘記了。」

神婆仔細地打量著林月彎，手指掐動，說道：「做鬼不過三月，不應該忘得這麼快。」

「有蹊蹺，對吧？」

「我下去打聽一下。」

神婆拿了三炷香，對身后一個慈眉善目的佛像拜了又拜，嘴里還念念有詞。

上香完了之后，拿起引路鈴開始作法，一邊搖鈴，一邊跳大神。

突然神婆猛然坐下，頭一垂，安靜了下來。

「她死了？」林月彎驚慌道。

「沒，只是靈魂出竅下去了。」我解釋道。

神婆是走陰人，有算天命通陰陽的本事。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神婆終于回神了，她大喘著氣，滿頭大汗。

「怎麼樣？婆婆？」我連忙問道。

神婆擦了擦汗，說道：「確實有蹊蹺，我跟地下小鬼打聽了一下，最近三個月生死簿上沒有一個叫林月彎的人死了。」

「這，怎麼回事？」

「她不是自殺，她是被人害死的，而且那個人還有些道行，連我都差點沒看出來，封了她的靈智，讓她既不能尋仇，也不能轉世投胎。」

我大為震驚：「這人也太惡毒了吧。」

如果不是因為我有陰陽眼，那林月彎就徹底冤死了。

神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月彎，欲言又止。

林月彎很識趣地說：「我先出去上個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