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沈若茶,正在竭力阻止所有人營救我。
9
我最終是靠手機里的指南針,跌跌撞撞走出林子的。
但回到集合地,才發現大家都走了。
我給班主任打電話的動作停了下來。
冷笑一聲后,轉而打給了父母。
傷不算重,但也要留院觀察一天。
陸斯淮是在我父母晚上回家后,進來病房的。
「一一……」他聲音有些啞。
彼時,我正在看著窗外黑壓壓的天發呆。
「陸斯淮。」
余光中,男生走近。
我才緩緩開口。
「今天白天,我在樹林里找出路時,就忽然想起了初二的時候,我們去森林公園秋游。」
話音一頓,我看向他。
「你還記得嗎?」
他神情茫然,明顯不記得。
我沒有任何波動,繼續跟他講。
像是個旁觀者,去敘述著別人的心動。
冷靜而陌生。
「那次我被蛇咬了,你明知道那蛇沒毒,還是立刻背起我去醫院。」
「那時候還特別熱,你跑得渾身是汗也沒放下我。」
「因為你知道我怕疼。」
「我當時趴在你背上就想……」
我輕嘆了口氣。
「我真的好喜歡你啊,陸斯淮。」
人怎麼就能變得那麼快呢?
為什麼曾經對我無微不至,永遠把我放在第一位的竹馬,現在會指著我說惡心?
為什麼會任由別人打我?
甚至在我生死未卜的時候,也選擇了袖手旁觀。
陸斯淮眼神中滿是懊悔。
他辯解不了。
只是一昧地道歉。
「我錯了,一一,我真的錯了……」
「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會再扔下你一個人了。」
我深呼了一口氣。
看著面前的男生,抬手就是一巴掌。
「陸斯淮,你怎麼好意思求我原諒?」
我注視著他。
「你先救沈若茶,她是你女朋友,我沒資格怪你。」
「但你明知道我掉了下去很危險,就算我們沒有認識十多年,只是個普通同學。」
「你難道不可以去順便告訴班主任,或者報警嗎?」
「你冷血得像個畜生。」
如果我沒有從密林里走出來呢?
甚至有可能都沒機會聽他這些廢話。
陸斯淮像是被擊潰了一般站不住。
蹲在我床邊,作勢來牽我的手。
他聲音顫抖著,晦暗的眼里滿是痛苦。
「對不起一一,我忘了,我真的忘了……」
「當時茶茶情況太緊急了。」
我扯了扯干澀的嘴角,避開。
她一個沒有摔下去的人,到底有多緊急?
「滾啊。」
陸斯淮沒動,只是乞求地看著我。
在我視線落在旁邊的玻璃杯子上時。
沈若茶推開了病房門。
只不過她看起來似乎比我這個掉下山坡的還要傷的重。
坐在輪椅上,一臉病態。
「楚意,你不要怪阿淮。」
她眼眶微紅,要哭不哭的。
「因為當時我腳崴了,我太怕疼了,就只好求著阿淮先送我去醫院的。」
嗯,這就是她的情況緊急。
「對不起……」
「我以為我男朋友是可以隨時隨地以我為先的,忘記了阿淮不一樣,他還有你這個青梅。」
「是我太自私了……」
說著她就邊哽咽著,邊試圖站起來。
在摔倒前一刻,陸斯淮跑過去接住了她。
然后把她抱回輪椅上。
他在轉頭看向我的一瞬間,我忽然情緒決堤。
崩潰地把手邊的東西砸向兩人。
陸斯淮擋在沈若茶面前。
額角被砸得滲出了血。
「滾,我現在多看你們這對狗男女一秒。」
我盯著兩人,一字一句道:
「都無比惡心!」
沈若茶很能為他考慮。
拉了拉陸斯淮的袖子,就打算離開。
陸斯淮一言不發地看了我許久。
在兩人拉開門,離開前。
我倏地開口。
「沈若茶。」
輪椅上的那道背影頓住。
「掉下山坡前,你曾送過我一份禮物。」
我深深地盯著她的背影,手不自覺攥緊床單,緊到顫抖。
「我一定……」
「一定會好好利用起來。」
她只停頓了一秒,便若無其事地離開。
在沈若茶看來,她所做的一切都天衣無縫。
加上次次她都安然無恙地完勝,難免有些得意忘形。
所以,她并沒有把我的話當回事。
甚至剛走,就發來之前錄好的視頻挑釁。
應該是她提前架起的攝像頭偷拍的。
沈若茶僅僅是腳崴了。
但陸斯淮怕她身上還有別的傷,非要求住院觀察一天。
鏡頭里,沈若茶抱著陸斯淮的腰。
軟著聲音。
「你會不會怪我沒及時讓你去救楚意。」
陸斯淮摸了摸她的頭,輕嘆了口氣。
「不會。」
沈若茶抱得又緊了些。
「因為你是我男朋友啊,我害怕只能找你。」
「我以為,我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人。」
模糊不清的視頻。
陸斯淮的聲音清晰地在病房里響起。
「茶茶,你本來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話音剛落,他就捏著她的下巴,俯身親了下去。
這條視頻后緊跟著一段話。
「這就是阿淮沒去山坡下找你的原因啦。」
我眼睛微微失焦,摁滅手機。
出神地想,他們兩人接吻的時候,我在干什麼呢?
噢。
我在提心吊膽防止被蛇咬到,忍著身上的痛。
一點一點地,靠著自己走出密林。
那天傍晚的風,比平時格外冷。
10
雖然說我已經有錄音,足以證明考試作弊的始作俑者是沈若茶。
但有些棘手的是,我確實也是被沈若茶推下山坡的。
但沒有證據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