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

葉騫突然厲聲打斷我，然后才反應過來，找了個借口：

「藍光有輻射，對你和寶寶不好，我來幫你檢查下吧，最近郵件詐騙還挺多的。」

我聽話地把手機遞了過去，任憑葉騫操作了一番。

我裝作已經睡去，然后聽見他輕手輕腳出去的聲音。

關門聲響起后，我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漠然。

再打開手機，果然我用小號發給自己的那封郵件，不見了。

15

去產檢的路上，葉騫都在邊開車邊哼著歌，仿佛重獲新生。

他點開一個電臺，是他之前特意搜的。

里面是溫柔和緩的女聲在宣傳講解照顧孕婦的知識。

葉騫就這樣一邊聽著電臺，一邊開著車。

突然，溫柔女聲停止了。

葉騫疑惑地說了句：「怎麼回事？」

剛想檢查一番，熟悉的聲音響起。

葉騫愣了兩秒，手忙腳亂就想把電臺關掉，卻怎麼也關不掉。

他停下車，轉頭看向我，眼里全是恐慌與哀求：「露辭......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我聽著那熟悉的對話，熟悉的隱秘聲響，貢獻出了我此生最大的演技。

哭泣。

痛呼。

鮮血。

早就準備好的閨蜜帶著人強行把我從葉騫車上接走，留給他的只有我哭泣的蒼白的臉，和白色裙子洇出的血跡。

一片混亂之中，葉騫得到了我送他的第二個禮物。

16

我躺在酒店的床上，葉騫不斷給我打電話，我不接就一直發消息。

「露辭，你在哪里，求你讓我見你一面。

「露辭，孩子還好嗎？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好不好？」

葉騫的號碼被我拉黑了，他換著號打給我，可我已經換完了所有的聯系方式。

公司關系好的同事發來信息，隱晦詢問我感情是不是出問題了。

她說葉騫跑來公司，像瘋了一樣，瘋狂詢問著有沒有人能聯系上我。

等他找到我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了。

葉騫的目光貪婪地在我臉上逡巡，又往下看去，停在我平坦的小腹上。

然后我就看到他的臉上的笑意一寸寸裂開。

「露辭，孩子呢......」

「孩子啊，流產了啊。」我的語氣輕描淡寫，就像在談論天氣一般。

葉騫的身體搖搖欲墜，幾乎站不穩。

我涼涼一笑，看著他：「葉騫，需要我提醒你做過什麼事嗎？」

葉騫看上去很可憐，可我并不會可憐他。

「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既想要家庭的溫暖，又想要白月光的溫柔。

「你和你的初戀，你的白月光，顛鸞倒鳳的時候，有沒想過你還有未婚妻，你還有孩子？不過我最恨的可不是她，畢竟你不愿意她也不能逼你，葉騫，是你，親手殺了你的孩子。」

葉騫張著嘴，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過了一會，他捂著臉，眼淚大顆大顆砸了下來，無聲嗚咽著。

我毫無留戀，轉身離開。

如果說我們三個人中，我做錯了什麼事，那就只有在一開始發現不對勁時，沒有果斷抽身離開，任由葉騫一次又一次傷害我。

對不起，寶寶，都是媽媽的錯。

可是媽媽不想你身上流著這麼不堪的血液。

如果你還愿意做媽媽的孩子，一定要到我的夢里來告訴我，好嗎？

17

沒過多久，葉騫又出現在了我面前。

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眶凹陷，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面前。

「露辭，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還會有孩子的，讓我好好補償你們，好嗎？」

我居高臨下看著他，葉騫跪在地上，抬著頭緊盯著我，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審判，我卻笑了：「可以啊，不過你要先做一件事。」

葉騫喜不自勝，忙不迭點頭：「露辭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我帶他去了醫院。

婦產科正好最近在科普一些懷孕知識，現場模擬終止妊娠手術。

我緊緊握著葉騫的手，陪他看了一遍，我那一天經歷的事。

各種型號的小鐵棍，一根一根探進去。

隨著醫生一步步演示步驟，我明顯感到葉騫的手冰得幾乎不像活人。

可我不準備就這麼放過他，我湊到他耳邊輕聲道：

「是你親手，讓你的寶寶經歷了這些哦，葉騫，我好痛啊，寶寶肯定也很痛吧。」

「說不定，那是個女孩子啊。」

葉騫雙目無神，整個人的靈魂都像被抽空了。

我向葉騫爸媽提出了退婚的要求，葉騫媽媽直接來到了 A 市，把我約了出來。

她苦口婆心勸我原諒葉騫，我只說了兩句話。

「失去孩子的痛，阿姨已經經歷了二十年了，應該比我更了解吧？

「如果淺淺是被人害死的，你會原諒兇手嗎？」

葉騫媽媽的嘴唇囁嚅了幾下，我笑著看她，眼中全是恨意。

「我不會原諒葉騫，絕不。」

話音剛落，茶室的屏風后面走出來一個人。

是葉騫，他對著我又哭又笑：

「露辭，你不原諒我，我也原諒不了自己，那天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到寶寶渾身全是血，在對著我哭。」

我和葉騫共同的朋友打電話來勸我，說葉騫精神狀況很差，每天大把大把吃藥，不敢睡覺，因為只要做夢，就會看到血淋淋的嬰兒。

我不厭其擾，光是失眠做噩夢怎麼夠，是時候，送給葉騫最后一個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