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大概死都想不到,陳彪會這麼輕易地就把兄弟給賣了。
假使其他人販子和買家已經被捕,那麼只剩下這里的十來個人需要解救。
我和沈適對視了一眼。
沈適沖我淺淺搖頭。
不要輕舉妄動。
「彪哥,你不是說好帶我掙大錢嗎?」沈適不安地握緊陳彪手腕,擋住了他的進一步動作。
陳彪笑了兩聲,眼里涌動著扭曲的猙獰痛苦。
「沈適啊,你說我為什麼會留你到現在?」
陳彪不緊不慢地拉開衣服拉鏈,露出胸口綁了一圈的炸彈。
他手里捏著遙控,笑得陰沉:「你長得不錯,我閨女肯定喜歡,你也下去陪陪她吧。」
瘋子。
完全是個沒有任何理智的魔鬼。
他提著匕首走到我面前。
「你和我閨女年紀差不多大,我還真有點不忍心。」
「可憑什麼,我閨女死了,你卻能活著呢?」
眼見著他就要對我下手,我的腦子飛速運轉。
他身上綁著的炸彈一看就是自制的,再加上沿途空氣潮濕,如果能把他隔在離人群十米以外,炸彈外又有東西堵住作為緩沖的話。
應當能保住其他人。
我用沈適那晚塞給我的塑料刀片割破繩子,泰然自若地動了動手腕。
「別找了,是我。」
我不顧沈適勸阻的眼神,一步步慢慢往后退。
「陳彪,你女兒是怎麼死的,你要不詳細和我說說?」
陳彪似乎深知反派死于話多這個定律,他不上當,咬牙切齒地舉起匕首。
「你自己下去問她吧!」
剛好十米的距離,足夠了。
「陳彪!」
沈適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另一頭,對著陳彪高喊。
「你女兒死的時候真的很慘,你不想聽聽細節嗎?」
「沈適!」我急忙阻止他。
這個時候激怒陳彪不就是找死嗎?
陳彪果然被他激怒,離開了我所在的位置。
我在心里瘋狂地罵沈適傻子。
他若有所感般朝我彎起唇角。
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對我笑得溫柔。
不,不可以!
我想阻止他意圖赴死的舉動,但現在的陳彪情緒極其激動,一個不好,在場所有群眾都會殞命。
陳彪眼底充血,著了魔般沖向沈適的位置,顫抖著手舉起炸彈遙控。
「我真是小看了你啊沈適,竟然在我身邊藏了這麼久,我閨女是不是你害死的?」
「是我。」沈適大大方方地承認,往右邊又退了兩步。
「你還記得那個被你捅了十七刀的警察嗎,你女兒死得比她更痛苦。」
陳彪被沈適的話激怒,毫不猶豫摁下遙控。
「你們警察救不了我女兒,都該死!」
我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奔向沈適。
沒有爆炸。
一道子彈破空穿進陳彪的胳膊,遙控器從他手里滑落。
沈適眼疾手快地將遙控踢向我這邊。
而他自己被早已癲狂的陳彪一刀捅進了胸口。
槍擊聲接二連三。
陳彪睜著憤怒不甘的雙眼倒下。
沈適抬手朝頭頂左上方的狙擊手揮了揮,也跟著倒在血泊里。
所有人都安全無虞。
除了沈適。
9
一個月后,北市警局為犧牲的警察舉辦追悼會。
同事們小聲談論最新破獲的販賣人口一案。
陳彪的女兒數日前的確在國外自殺。
當初陳彪的通緝令貼滿全網,她的同學們都知道了她是人販子的女兒。
她受不了校園、網絡雙重暴力,從教學樓一躍而下。
網絡上有人說她活該,人販子的孩子,該死。
也有人覺得,那終究是一條無辜的生命。
談論聲終被滿屋的哀樂取代。
沈適帶著傷從南港趕來,為陳雪警官獻上一捧菊花。γż
我指了指他的胸口:「血滲出來了,其實你不用這麼著急過來。」
「送老師最后一程,應該的。」
「第一眼就認出你來了,小師妹。」追悼會比較安靜,他壓低了嗓音湊到我耳邊小聲說。
我滿臉驚訝。
從里面出來,沈適舒了口氣,含笑看我。
「我今天可沒哭。」
我摸了摸臉,有點不服氣。
「我知道,就是有點后悔。」他慢吞吞地開口。
「本來想著,綁個警察總好過綁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但后來又很后悔,讓你陷入那麼危險的境地。」
我仰頭問他:「再來一次,會換個選擇嗎?」
「不會。」
他回答得干脆,亦是坦然堅定。
「我也一樣。」我仰頭笑道。
從選擇成為一名警察時,有些選擇就不能動搖。
陳雪警官的先生追上我們。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曾經年輕儒雅的徐教授,如今臉上多了幾分沉痛和滄桑。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你們兩個人站在一塊。」
他駐足感慨,把手里兩個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活頁本遞給我和沈適。
「你們師傅很關心你們的終身大事,這是她之前給你們寫的備忘錄,如果她能看到你們站在一塊,應該會很高興的,可惜了……」
我攤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師傅的筆跡。
「沈適,我今天替你試了,小徒兒很最喜歡芒果和草莓味的糖,你第一次約會身上可以備幾顆,不經意間送給她,定能提升小徒兒的好感度。
」
「約會的地點盡量選在晚上,她不喜化妝又愛美,習慣天黑之后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