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人家心也是和我一樣大,被拐賣了還能睡得這麼香呢。
伴著呼嚕聲的節奏,我屈起指尖無聊地敲了幾下柱子。
我豎起耳朵聽完那道短促的回聲。
靜謐柔和的月光下,沈適撩起眼皮看了看我,翻身又睡了過去。
我開始哭。
從后半夜一直獨自流淚到天明。Ɣʐ
老夫妻倆醒來時被我嚇了一跳。
我頂著紅腫的眼睛,淚眼婆娑地問:「一天一夜過去了,警察怎麼還沒找到我們?」
老人家訥訥地張嘴,似乎在驚嘆我的天真。
沈適洗完臉,神清氣爽地回來,看到我還在哭,一時間有些無語。
「小姑娘怎麼跟水做的一樣?」他伸手勾去我臉上的淚珠,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再哭,早飯就別吃了。」
早飯送來之前,老三接了個電話。
沒多久,光頭開車過來,又送來一車被拐的人,有小孩,有年輕女性,粗略算算大概十來個。
光頭和老三臉貼臉說了好一會工夫,期間眼神往這邊瞄了幾眼。
沈適泰然自若地給這些人綁好,似乎沒意識到他是兩人的談論對象。
十來個人被沈適捆得整整齊齊,嘴巴統一被封上膠帶。
輪到我們三個了。
我指了指瑟瑟發抖的老婆婆。
「她是啞巴,不用貼膠帶。」
沈適頓了頓,面無表情地封上我的嘴。
光頭和老三說完話,朝沈適這邊走來,神情有幾分嚴肅。
「這次的貨都在這了,沈適你看著點,我和老三去港口那邊打探一下,要沒問題的話,今晚就把貨送走。」
「我一個人?」沈適蹙眉:「還是老三和我一起吧,我怕一個人會出亂子。
」
「都是些老弱病殘,有什麼可怕的,讓你看你看就是了。」老三嘟囔道。
光頭笑道:「我們最多半天工夫就回來,你現在多出點力,回頭少不了你的好處。」
沈適眼睛一亮,勉為其難答應下來。
「行吧,但說好了,這麼多人的早飯錢,等你們回來得給我報銷啊。」
這死摳死摳的人販子。
我在心里比了個大拇指:絕!
更絕的還在后頭。
光頭冷著臉說不用:「餓一天死不了人,況且餓著肚子,他們更沒力氣瞎叫喚。」
死老三從懷里摸出一個電話本。
「你打這個電話,讓她送十幾份早飯過來,到時候你直接把人打暈捆起來,晚上一起賣掉。」
沈適接過電話本:「這是?」
老三抹了把嘴:「我二舅媽,開早點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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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連光頭都驚了。
「你們別這麼看我,要不是她從中作梗,我二舅臨終前肯定會把遺產都留給我!」
夠狠。
這人販子是真狠啊。
沈適下手也真不留情,趁著老三舅媽擺餐的工夫,直接從背后偷襲,把人迷暈綁在我旁邊。
連氣若游絲的老夫妻倆都驚訝地睜大了眼。
很顯然他們見識到了沈適的心狠手辣。
并為昨晚向沈適求救的行為感到后悔。
沈適開始一個個送飯。
輪到老夫妻倆時,沈適松開兩人手上的繩索,遞給他們一碗白粥一根油條。
「你們年紀大,消耗少,兩個人吃一份就夠了。」
老夫妻倆肉眼可見地僵硬。
但見識過沈適的手段后,他們不敢有微詞,可憐巴巴地分食著一碗稀得看不見米粒的粥。
沈適給我拿了碗八寶粥,一個雞蛋,兩只肉包子,對一個普通女孩來說分量太大。
對我而言剛剛好。
我吃得香噴噴。
老婆婆淚眼蒙眬地看我,眼神可憐兮兮。
我一臉擔憂:「你們是不是沒吃飽啊?」
夫妻倆點頭,目光緊緊追隨著我的兩只肉包子。
在她們殷切渴盼的視線下,我兩手各拿起一只包子,挨個咬了一口。
「爺爺奶奶,其實我也只吃了八分飽。」ўź
我摸摸肚皮。
今晚即將迎來一場惡戰,我怎麼可能把卡路里送給別人燃燒。
我看向沈適,他吃完早飯又找了塊空地躺下睡覺。
睡覺,的確是養精蓄銳的最好辦法。
天色擦黑,光頭和老三終于回來了,臉上掛著肉眼可見的喜悅。
老三舅媽也清醒過來,發現拐賣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外甥,她極力想要說些什麼,可嘴巴被堵得嚴實,嗓子里發出痛苦的嘶吼。
我們又被蒙上眼睛。
「等一下。」光頭掏出儀器又把每個人從頭到尾掃了一遍,最后走到沈適面前。
「連我也要檢查?」沈適語氣不滿。
「別多心,這都是彪哥定的規矩。」
儀器沒有發出聲響。
我們被當作貨物一樣塞進擁擠的面包車。
一路顛簸,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被推下車,又被一路推搡著扔進一個小房間。
空氣中若有似無的海腥味,熏得我胃里直犯惡心。
一粒水果糖貼在我唇邊。
我張嘴含了進去。
眼前的黑布條被扯下,沈適蹲在我跟前朝我輕笑。
房間里其他被綁的人全都被迷暈,躺在地上。
唯獨不見那對老夫妻。
「果然是陳彪安插進來的眼線。」
我得意地揚起下巴:「要不是我,你差點就中了陳彪的苦肉計。
」
一時惻隱之心放走老夫妻,人販子肯定會懷疑到沈適頭上,猜出他的身份。
是警察派來的臥底。
「我有那麼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