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我不說話,便坐到我身前,直視我的眼睛。突然她嘆了口氣,「哦,原來我們家許樂樂,動心了呀。」
聽到這句話,我像是被什麼擊中了。眼淚突然開始往外流,怎麼擦都止不住。
是啊,我自己都沒發現,已經喜歡上朱振哲了。
從他為我瘋一樣跑下樓去買藥?從他跪下來為我戴戒指?
還是那次我幫他洗了件衣服,他抱著我說感謝?還是在我每一次刻意浪漫時,他溫柔的眼睛?
又或者,是他在知道所有真相后,仍然用手撫摸我的臉……
原來我還會愛上別人,在我幾乎沒有資格的時候。
可是,我已經失去他了。
后來,鄭總找過我,說想要聚一聚,順便把我上次沒能打包走的衣服給我。
我給了他一個地址,讓他直接叫搬家公司就好。
我不想再見到鄭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聯系。
半個月后,我找了一家奢侈品店做銷售。跟著鄭總的幾年,我見慣了許多大牌,見過很多闊太太,很知道如何把東西賣到她們手上。而且我打聽了,這工作收入不算低,如果做到店長,仍然能在這座城市立足,把老媽接過來。
大概一個月后,我不再失眠了,不再做那個被朱振哲表姐揭穿,被他們全家人唾棄,被朱振哲辱罵的噩夢了。
然而,朱振哲來找我了。
那個周末,他敲開我的房門,提著行李箱。臉刮得很干凈,但黑眼圈很嚴重。
我說你是怎麼找到這來的!?
他沒回答我,直接一步闖了進來,將我抱得死死的。
他說:「我還想和你在一起,你還會要我麼?」
我哭了起來。
我說:「你傻啊你,我憑什麼不要你啊……」
憑什麼不要你啊。
10——朱振哲
「所以你還是會去找她?」表姐問。
我看著表姐,「我想了一夜,我發現,自己還是喜歡她。」
許樂樂走后的一個月,一個女人在微信上加我。驗證信息是:還喜歡許樂樂麼?
我通過了驗證,給那人打了語音。那人不接,直接給我發了個地址。𝔁Ꮣ
那地址,就是許樂樂在深圳租的房子。后來我才知道,給我發地址的人是陳姐,許樂樂在深圳僅有的朋友。
到了深圳之后,我在許樂樂租的房子里住了下來。
那段時間,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光。
我很快找了一份工作,開始了朝九晚六的日子。我和她每天早上一起擠地鐵,她比我早兩站下車。晚上她比我回得早,會做好晚飯等我,無論我加班到幾點,她都要等我到家才開始吃飯,有時候菜需要熱上好幾次。
周末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電影,我陪她逛街,或者她陪我去球館打籃球。
她坐在場邊,將手肘支在腿上看著我,看見我進球會鼓掌,我走下場歇息的時候,她會拿出準備好的飲料,瞇著眼睛對我笑。
幾個月來,我們沒吵過架,沒互相指責過一句。我們就像大城市里普普通通的小情侶那樣精打細算地生活,享受不需要思考未來的短暫光景。
當然,我沒再提起過她的過去。
她也沒再說過結婚的事。
年底的時候,深圳開始冷了起來。我是北方人,從沒試過這邊的冷,屋子里有時比戶外還要難受,無論穿什麼衣服,寒氣像是能透進來。
我感冒了,那天下班回來,吃過飯晚上突然開始頭痛,發了高燒,把許樂樂嚇壞了。
她要下樓去買藥。
我說這又不是澳大利亞,有外賣的。
她說不行,自己比外賣快多了。
然后瘋一樣地跑下樓去。
著急的樣子和我當年一個德行……
過了十分鐘,她氣喘噓噓地跑回來,拎了四五種藥。
喂我吃藥之后,又煮水,燙毛巾幫我敷腦袋,又效仿她媽媽,在我身上涂酒精散熱。也不知道哪一項是科學的。
到了深夜,我的頭不疼了。
和她的方法關系不大,應該是感冒靈的功勞。
但是看著她側躺在我身邊睡著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娶她也挺好。
2016 年 5 月 17 日,星期日,許樂樂的生日。我準備求婚了。
這一年,快閃很流行,網上有一個日本情侶的視頻,男生找了個專門搞快閃的團隊,在咖啡館里求婚,光準備就用了一個月。我覺得不錯,可是陳姐說許樂樂肯定不喜歡這種東西。
「我們這種人,過去不光彩,你要是真想求婚,就悄悄地求。」
于是我選了許樂樂最喜歡吃的一家日式火鍋,開在小區里面,偏僻難找,但好在人少。
那天我白天一直在加班,本來想要請個假,但想著以后還要和許樂樂過日子,就不敢懈怠。到下午的時候,我做完了大部分工作,開始暢想起晚上和許樂樂求婚的場景來。
我給她發微信,說今天請你吃飯,一定要穿喜歡的衣服,化可以發朋友圈的妝。
12——許樂樂
2016 年 5 月 17 日,星期日,我的生日。
早上起來,我許了個愿:我想嫁給朱振哲。
但我知道這樣的愿望很難實現。
和他重新生活在一起這麼久,我一直不敢提結婚的事情,我覺得沒資格。
這段時間太美好了,美好到讓我上癮,讓我不敢想以后,讓我快要忘了自己曾經騙過他,傷害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