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山我聽過,我爹從小就盼著我能夠有去星辰山上修煉的資格。
玄天宗我亦有耳聞,那是三十六宗七十二教中的翹楚。
跟我們這種小宗小派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想拜入玄天宗的人都爭搶破了頭。
更不用提月離神君這個名號了。
在這一瞬間,我和沈知蘅的身份地位瞬時發生轉變。
因而當他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星辰山時,我有些猶豫。
「聽聞星辰山上規矩森嚴,那我去以后,還能沒事摸你的手,親你的嘴嗎?」
沈知蘅聞言一愣,隨后低聲笑開。
「能,當然能,」他說,「你現在對我如何,到了山上亦是如此。」
他拖長的尾音里帶了點喑啞,聽得我心跳過速。
于是我頭也不回地跟他上了星辰山。
只在房間里留了一封書信。
聽聞我爹看后,急得在門派道場里轉了好幾個大圈,最后去廚房喝了好幾瓶醋才解氣。
然后真在自家的道場里給我立了個節奏大師的牌位,以供后人瞻仰。
5
我們玉鼎門雖是小家小戶,但道場里的氛圍一向很好。
我以為作為修真界第一大派的玄天宗理當更好。
未曾想,玄天宗卻與我想得不同。
這里的規矩又臭又多,幸好沈知蘅對我沒有什麼約束。
為還人情,他將我引薦為弟子,安排我住在他的府邸——月離宮。
也是在這里,我第一次聽見蘇沐雪的名字。
「蘇師姐才離開不久,月離神君就帶回一個這麼像她的女子。」
「不過是『睹人思人』,為解相思之情罷了。」
對于這種人人都喜歡的八卦往事,不用我去查,就有人將她的消息一一送入我的耳中。
沈知蘅和蘇沐雪是師兄妹,青梅竹馬。
他們在一年前共殺邪魔時雙雙負傷,一個失憶到了人界,被我撿到,一個重傷不醒,被族人帶回放在靈泉里長眠靜養。
玄天宗的弟子們對我很是不屑,認為我這是在趁火打劫,乘虛而入。
然而他們不知道,我這人一向講理。
我素來認為事在人為,在于交流。
我認為只有多交流,多長嘴,才不會輕易地產生隔閡與誤會。
于是我當夜就去找沈知蘅問了。
沈知蘅并沒有我預想般的心虛,他反倒很生氣。
我自與他相識以來,從未見過他如此慍怒的模樣。
他的臉上眉目漆漆,森然一片,眸中風雨欲來。
倒不是氣我,而是氣那些在我面前嚼舌根的人。
不知他私下里做了些什麼,往后的日子里,我就再也沒見過那幾張面孔。
待我問起時,沈知蘅只是俯身替我挽過鬢角的碎發,將我輕輕地攬進懷里,與我呼吸交錯。
「寒微,我從未讓人接近過我。
「更別說像你這般碰我……親近我。」
他音色低柔,如漱玉磐石。
我不爭氣地紅了臉。
心里暗暗地狡辯。
胡說,明明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是被人壓著在灌酒!
可我沒有開口反駁,只是倚在他的懷里聞著他身上寒涼的梅花香,一雙手蠢蠢欲動。
星辰山的北面有一片梅林。
沈知蘅喜歡在那里練劍。
約莫是停留得太久,染了香氣。
于是桃不醉酒,梅自醉。
我解開他雪白的衣襟時,莫名想到幼時父親送我的靈獸雪兔,也是這般,紅紅的耳,白白的身子。
汗水濕透頸側。
上下皆是靡靡之色。
情到深處時,我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悸動,頻頻想要翻身,卻被沈知蘅骨節分明的手一把按回。
修真界人人都說,月離神君沈知蘅清冷出塵,一貫沉穩自持。
可我卻覺得,他私下像條瘋狗,到處咬人。
好在目前也只咬我一個。
所以不久后,我思忖了幾日,便向他求了親。
我讓他認真考慮:「你可要想好了,當了我的夫君,是要疼我、寵我,時時刻刻把我放在心上的哦!」
沈知蘅看著我手中的婚書,只是闔了闔眼,再睜開時,笑著應了我一聲:「好。我定會好好待你的,寒微。」
隨后他用手蓋住了我的眼睛,回我一個掠奪的吻。
6
現在想來,怕是自那時起,沈知蘅就已經在騙我了。
我和沈知蘅婚后,其實有過一段令人艷羨的時光。
正如他的承諾。
他寵我,疼我,好好待我。
我被邪祟入侵,他為我化丹療傷。
我想吃南海的莒果,他奔赴千里為我奉上。
我缺趁手的法器,他扛著三七道天雷,從焚燼海里一身傷地取來,只為博我一笑。
我沉溺于他的溫柔。
甚至覺得修仙得道后的日子可能也不過如此。
只是沒想到再天衣無縫的謊言,也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一年前,我練功走火入魔,意外覺醒了意識。
得到了系統,也得知沈知蘅對我的好都是源于蘇沐雪。
我先前說過,我一向是個講理的人,也愿意與人交流。
對于系統的這番言論,我當時并未立即對沈知蘅下定論。
我想著還是再觀察觀察,萬一真的是個誤會呢?
可就在這個時候。
蘇沐雪,她醒了。
7
不得不承認,我與蘇沐雪確實有六七分像。
要具體說哪里最,當屬那雙沈知蘅總會看到失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