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昭面上在笑,話里話外卻都是拒絕,垂眸盤著手間的檀木珠。
「聞昭,我們好多年沒見啦,就吃個飯而已呀,都沒時間嗎?你爸可沒告訴我你有那麼忙呀!」
程雪然巧笑嫣然,胸口低到海平線,36D 看得我兩眼直勾勾。
直到聞昭輕輕地踢了我一下,我才想起要給聞少爺擋槍。
我糾結地皺起眉頭,情真意切。
「程小姐,聞總真的很欣賞您,但是您也知道,咱聞總,可是京圈佛子,不能沾染女色,否則破戒,可是要五雷轟頂的。」我慘淡地搖了搖頭。
聞昭頭上一排黑線。
程雪然仍想做出努力,勉強道:「我也沒有做什麼呀,只是請聞昭哥哥吃個飯而已呀,哥哥這都不愿意嗎?」
她嗲聲嗲氣地說道。
聞昭給我閃了個求助的眼神刀,示意我快放大招。
我一臉真誠地對程雪然說:「程小姐,真的不行。空明寺方丈,不貳主持曾言,若是聞少爺今年與女子走得太近,有可能——」
「?」
「有可能不舉。」
火車從我的嘴巴里跑了出來,有種不顧雇主死活的美。
聞昭的眼神刀,從程雪然臉上,到了我的臉上。
但我卻有種冥冥的自信,他并沒有不高興。
無所謂,我會裝死。
聞昭說,我不能犯法,但沒說,我不能犯賤。
4
經歷剩下和一堆人侃大山等活動,晚宴終于結束了。
后來的客人,和聞昭打完招呼,往往也會禮貌地對我說一句:「這位小姐,很漂亮。」
聞昭笑著回應:「我的女伴,我的貴客。」
「可不曾聽聞,聞少爺往日宴會上有過女伴。」
「的確,這是第一次。」
旁人意味深長,聞昭笑而不語。
我裝聾作啞,全程胡說八道。
在我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努力下,聞少一晚酒沒沾一滴,油膩男沒近過身。
再把他送到家,十萬塊到手。想到這個,我臉上就要綻成菊花。
我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神清氣爽,斗志昂揚。
正打算走出洗手間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在我背后響起。
「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在問,聞昭身邊的人是誰。你很得意吧?」
程雪然指尖夾著煙,煙圈將她的臉緩緩籠罩,讓我看不清神色。
「你不過就是一個跑腿的,別真以為你有點本事,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煙霧散盡,她臉上的厭惡絲毫不掩飾。
上下打量我幾眼,勾起嘴唇:「不屬于你的人,可別肖想。你還年輕,以為能一飛沖天,做個麻雀變鳳凰的夢,可是這不可能。」
我冷笑著看著程雪然。
「哦?究竟是我在做這個夢,還是程小姐在做這個夢呢?」我挑了挑眉,「起碼,到目前為止,聞先生看起來,并不討厭我。但是你嘛——」
我呵呵笑了聲:「好像,他不太看得起你哦。程小姐想讓清冷佛子為你破戒?不如穿到爽文小說。」
程雪然霎時染上慍色,憤怒道:「你以為你就成功了嗎?聞昭根本不會把你放在眼里,他不過就是玩一玩你。你以為他是不近女色的佛子,但他手上那串常年不離身的檀珠,卻是一個女人送給他的!他的白月光可是宋真真,人盡皆知!等宋真真回來了,看你去哪里哭!」
我垂眸嘲諷道:「那也不勞煩程小姐費心了。誰說在聞昭心里,我就不如那位宋真真小姐了?」
我趾高氣揚:「我和聞昭可是校園同學,時隔七八年,一眼就相認,誰說他心里沒有我?」
程雪然被我氣得渾身發抖,憤怒地蹬著高跟鞋走了。
我又洗了把臉,試圖將臉上滾燙的感覺洗干凈。
程雪然的話如冷水,澆滅了晚宴上我亢奮的心情。
別人因為我在聞昭身邊,而高看我一眼。
但沒有他,我什麼也不是。
愛欲于人,猶如逆風執炬,必有燒手之患。
帶著欲念行事,就像手持炬火,逆風而行,終會燒傷自己。
黑塞在《悉達多》里寫,主人公旅途中曾見到憤怒的少年,埋怨父母不給他留家產,于是勸誡少年,為人不要貪心。
片刻的風景,已經是路上的永恒了,而不應該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這一點,出身底層的我,應該比誰都更清楚。
5
我前腳踏出洗手池,后腳聞到了淡淡的酒氣。
聞昭竟然也在洗手池門口,不知站了多久。
我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有些心虛地想要開口解釋,就聽到他沙啞著嗓子:「陸依依,送我回家。」
他臉頰緋紅,從耳間到脖頸。
「你喝酒了?你醉了。」就那麼一會兒。
聞昭搖搖頭:「我沒有醉。」
他眨巴著眼睛看著我,竟是前所未有的乖巧。
「你喝了多少?」
聞昭并起兩根手指,比了個量:「他說,就喝一口就好,不喝是不給他面子……」
我可算明白,為什麼聞昭要我幫他擋酒了。
這家伙是真的趴菜啊,一口都喝不了。
我心里誹謗,不自覺地說出聲:「你不是什麼佛子嘛,怎麼喝酒……」
聞昭樂呵呵地應:「誰說我是了,我可從來沒說。」
他指著手上的檀珠串,下一秒就將它脫下來,竟然串在了我手上。
「我就戴個檀珠而已,什麼佛子不佛子,難聽死了——」
我怔怔地看著手上的檀珠串。
上等的檀木,檀香清淡。
這是有錢也買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