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狹長的眼微彎,說話時,眼尾微微上翹。
一雙眼,蒙蒙發亮。
胸口驟然升起一團熾焰。
陳行洲指腹溫軟,愛不釋手地摩挲著我的下唇:「要不要加把火,親一個?」
我們臉貼著臉,眼睛望進眼睛,嘴唇離嘴唇只有一指遠。
我慌了。
被一雙情潮涌動的眼直直地盯著,我整具身軀,都要裹不住那團火了。
我猛然推開陳行洲。
男人被我推得猝不及防,瞪著眼看我落荒而逃。
走廊上,到處彌漫著酒精和曖昧的氣息。
我撐著墻壁,急喘著。
周確就在隔壁包房里,只要我給他一條信息,他就會看到剛剛那一幕。
可我慫了,我不要什麼測試。
周確既然答應了和我結婚,就說明他還愛我。
可服務生推開門的一瞬間,我就像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周確慵懶地靠在沙發上,領口微敞。他懷中麻灰色頭發的妖嬈女人,正在那里落下無數個吻痕。
一眾兄弟一起起哄:「確哥,終于想開了,我們還以為你真要和那個傻子結婚呢!」
周確嘴里叼著香煙,笑容散漫:「項目一成就分了,怎麼會結婚!」
「是小傻子被你玩膩了吧!」
孔霏嘟起紅唇,周確把煙圈吐到她臉上,懶洋洋地笑:「吃什麼醋?」
「我可不敢碰她,要真是生出一個小小傻子,可怎麼得了!」
話音一落,一片肆意地哄笑。
寒意驟起。
從心頭涼到腳尖。
我的心臟在蜷緊,滿耳灌入的都是惡意的嘲笑和詆毀。
我雙肩微顫,搖搖欲墜。
我還以為周確是煩了、倦了、耐心耗盡了……
原來,從頭至尾,都是欺騙與謊言。
關門的一剎那,孔霏看到了胡亂擦淚的我。
她高調地膩在周確懷里笑,嘲諷漾在唇角。
我努力遏止住淚意,給孔霏發了條信息:
【想不想見證大型分手現場?】
8
陳行洲的頭,后仰在沙發靠背上,修直的手臂遮住了眉眼。
一動不動,像尊死氣沉沉的雕像。
我爬上陳行洲的腿,輕輕拉開他的手臂。
手臂下的睫毛是濕的。
男人的眼睛又深又黑,帶著水汽,眼底的流光微微晃動。
我捧起他的臉:「陳行洲——」
「嗯?」
「我想試試……小哥哥的味道。」
陳行洲沒出聲,就那麼紅著眼眶,凝視著我。
空氣仿佛被點燃。
雙手下男人的皮膚開始飛速升溫,由微涼到發燙,再到熱氣騰騰。
陳行洲整個人都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你怎麼,這麼燙!」
我驚得想要縮回手,卻被他死死摁住。
掌心灼熱。
「因為你——」
男人的喉結快速地上下滾動,眼波似涌動的巖漿。
眼角、鼻尖和嘴唇都紅艷艷的,一副等人親吻的模樣。
還猶豫什麼?
直接親啊!
舔一舔,吸一吸,再放開。
他的唇燒得我無所適從。
「沒接過吻?」
我軟迷迷地,像顆熟透了的果子,任他捏著揉著。
我從不知道,還有這種親法。
仿佛盛世煙花在頭頂綻放,成千上萬的流火飄灑下來,零落著,閃閃發光……
包房的門突然被撞開。
陳行洲迅速將我的臉藏進懷中。
周確、孔霏,還有他一眾兄弟,烏泱泱地全部涌了進來。
「確……確哥,這不是嫂、嫂子嗎?」
周確瞪過來,臉上變了顏色,嘴唇動了動,竟什麼也沒說出來。
我圈住陳行洲瘦勁的腰,從他懷中探出頭:
「周確,合作的事……成了。」
見到他臉色剛好看一點,我便笑了:
「但我決定,這錢……由我們賀家來賺。」
他愣住,五官漸漸扭曲,雙眼噴出怒火:
「賀長羽!」
「周確,分手吧。」
周確登時沒了聲,不可置信地大張著嘴。
我不再理他,目光平靜地轉向孔霏:
「你甩的男人,我玩過了……」
「不怎麼樣……拿回去,吃回頭草吧!」
孔霏一臉陰鷙,而周確的眼睛幾乎裂出了眼眶。
他咬著后槽牙,幾步沖了過來:「賀長羽,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陳行洲將我塞進沙發里側,迎面攔住周確:
「是你聽不懂人話吧!」
陳行洲冷眼睨著周確,一圈圈挽起袖口,露出肌肉結實的手臂:
「向我們阿羽,道歉。」
完了,陳行洲又要開始了。
街區小霸王找人打架,第一句話永遠不變。
陳行洲握緊了拳頭,周確心虛地退了幾步,明顯怵了。
打架,周確真的不夠看。
那幫狐朋狗友也顧忌著小陳總的名號,一副不想惹事的樣子。
我上前拉住陳行洲:「我們,走吧。」
我不想聽他道歉,不想原諒他,更不想他臟了陳行洲的手。
陳行洲斜斜看我一眼,用指腹揉了揉我的手心,硬是把手指插進我的指縫里,熱乎乎地緊攥著。
「賀長羽!陳行洲也不是什麼好人!」
「他在國外名聲狼藉,混不下去了,才回的國!看你是孤女,人傻錢多又好騙,他想要的不是你,是整個賀氏!」
「是他設的局,假意和我合作,要我在晚宴上把你帶過去。」
「其實,算計你的,一直都是陳行洲!」
周確一口氣說下來,口干舌燥,喘著大氣。
我一臉復雜的表情。
明知道我跟不上,還把話說得那麼快、那麼多!
還那麼難聽!
我心頭好氣,狠狠地踩在他的腳背上。
「誰讓你說,小哥哥……壞話的!」
周確蒙了,被我踩個正著,疼得嘶嘶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