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子有點緊,莫名地手滑,抓了幾次都抓不住那顆圓溜溜的扣子。
陳行洲白皙的頸子慢慢染成了紅色,微微抬頭時,頸側的青筋肉眼可見地凸起。
房間暖黃的光,熱得灼人。
陳行洲脖子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半瞇著眸子,用鼻音低低地嗯了一聲,我就止不住渾身戰栗。
仿佛是架在火堆上烤的小綿羊。
真真是要了我的小命!
我轉轉眼球,捂住太陽穴:「陳行洲,頭疼……」
男人怔了怔,臉和我貼得更近了。
他用指尖蹭了蹭我的額頭,動作小心謹慎。
他的氣息太熱了,我馬上要繃不住了。
陳行洲揉了把我的頭,忍住笑把我抱到床上,蓋好被子:「小白鼠,明天晚上繼續,好不好?」
不好!不好!
孔霏說對了一句話,陳行洲變態!
6
可能是睡前被刺激到了,我整夜都在做噩夢。
陳行洲將我抱到洗手臺上,捧著我的臉,逼著我給他解扣子。
一會兒場景切換到了餐桌旁,然后又被壓到臥室的床上……
陳行洲撐著手臂,眼神似狼,惡狠狠地說:「一顆一顆解,解不完,不許吃飯!」
我猛然驚醒。
鼻子一激靈,聞到蔥油餅的香味了!
廚房里,陳行洲穿了一件簡約的淺色衛衣,沒有扣子。
我暗暗松了一口氣。
小油餅烙得金黃酥脆、香氣四溢,而我的目光卻聚焦在男人翻動鍋鏟的手上。
真是一只極好看的右手,淺淺的象牙色的指尖,指節均勻修長,連虎口那顆痣都顯得別有風情。
「陳行洲,你廚藝,真棒!」
男人瞟了我一眼:「少拍馬屁!出去等!」
我沒聽他的,殷勤地圍在他身邊打下手:「陳行洲,什麼是……TBI?」
「創傷性腦損傷。」
我怔了一下,短促地吸了口氣。
小時候我被廣告牌砸到昏死過去,醫院診斷書上寫的就是創傷性腦損傷。
陳行洲不咸不淡地剜了我一眼:「想讓我把新藥代理給周確?」
我眼巴巴地盯了他幾秒:「你一直在研究……腦損傷藥?」
「嗯。」
「為什麼?」
「我學術研究方向而已。」
陳行洲被我看得不自在地輕咳,貌似平靜地關了燃氣,端著盤子就往外走。
我追問:「陳行洲,你在國外那麼多年……有沒有,喜歡的人?」
他定住腳步,回頭。
喉結上下滾動著,目光在清透的晨光中有些道不清的意味:「有。」
我悄悄松了口氣,眉眼稍彎:「你一回來,就要我分手……我差點就以為,你喜歡我呢!」
我笑嘆著轉回頭,把熱好的牛奶倒進杯子里,喃喃自語:「就知道,你不會,喜歡我……」
「為什麼,不會喜歡你?」
陳行洲聲音輕飄飄地落在耳邊。
牛奶險些倒灑了出去。
那雙瘦勁有力的手臂從我腋下穿過,撐在臺面上:「展開說說。」
陳行洲貼在我耳邊說話,聲音軟綿綿的,偏冷的聲線都灼熱起來。
一團火在我胸口燒。
我自嘲地、漫不經心地說:「因為我笨啊!」
「十三歲那年,我掉進冰湖,你為了救我,差點把自己淹死……」
「小時候,不懂事,老愛纏著你,給你找麻煩……所以,你離開是對的……」
十年里,我聽到鄰居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賀家丫頭腦子笨還貪玩,大冬天到湖心耍,連累了陳家小子!再不搬走,早晚被那傻丫頭害死!」
在所有人眼中,我就是個不懂事的蠢貨,連爸爸媽媽都覺得我是個闖禍精。
可我沒有貪玩,我不想惹禍,我心頭清明,我不是真的傻……
我轉身,看向陳行洲,眼里霧蒙蒙的:
「你一聲不響就走了……讓我難過了許久……但是,我原諒你了。」
「奶奶說,你要是回來,我們就好好地……」
陳行洲眼底的眸光明明滅滅,眼尾貼近眼白的地方都紅了。
兩片火熱的嘴唇,落在了我的額頭上,燙如烙印。
我瞇著眼往上看。
窗子漫進來的光,從陳行洲凌亂的發絲縫隙間打下來,細碎光斑落入清澈的瞳孔中。
這雙眼睛——
好干凈!
一室寂靜。
突然手機響起來,是周確的特有鈴聲。
「男朋友?」
「嗯。」
他的眸里,好似星光墜入深海。
鈴聲一刻不停地響。
陳行洲反而把我摟得更緊了,薄唇貼著我的耳廓,一字一頓,嗓音繾綣:
「認定他了嗎?」
「就不想試著嘗嘗……小哥哥的滋味麼?」
7
昏暗的包房里。
我局促地坐在沙發上。
陳行洲揚著長眉,就那麼居高臨下地望過來;
「不是想和周確結婚嗎?」
「只要通過測試,我就把新藥代理給他。」
男人慢條斯理地坐上沙發,拍了拍自己的腿:「坐上來。」
我挑著眼角,訥訥開口:「非要這樣嗎?」
「不親密點,怎麼測他的真心?」
「還是說……阿羽原本就對他沒信心?」
陳行洲勾唇,手掌撐在我身邊,靠過來,用戲謔的眼神盯著我。
我緊張地避開他的目光,磨蹭著爬上沙發。
我顫巍巍地分開雙膝,跪坐在男人腿上:「這樣……可以嗎?」
男人眼睛瞇得細長細長,像一只狡黠多謀的老狐貍。
原本搭在沙發靠背上的手,輕輕撫住了我的背:「你太生硬了。」
我被男人擁起來,身體軟綿綿地貼在他身上。
我收緊手指,窘迫不已:「陳行洲,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傻,拿我尋開心?」
「我們阿羽,心似琉璃,才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