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幽幽燈火照亮了山頭，不遠處哮天犬追著味道飛速沖來，繞在我身邊汪汪大叫。

緊緊牽著繩的宋凜臉上掛著些無奈，淡淡解釋道:

「我說了你沒事，它不放心，非要上來。」

聽了這話，哮天犬翹起的尾巴瞬間垂下，凌厲的小眼睛盯著這個睜眼說瞎話的男人。

它明明都感應到主人沒事了，不是他說要親自來這里接主人回家的嗎？

「回家回家！」

直至兩人離開，匍匐在原地的亡魂才敢起身，看著他們逐漸遠去的背影，眼中有些茫然，游蕩世間幾百年，它從未見過身上有紫色和金色氣運的人，一時只能本能地臣服。

這倆道士，到底是什麼人？

16

「菜姐！」

前往北大參加面試的路上，一個熟悉的身影瘋狂向我招手。

走近面攤，我隨意找個椅子坐下，接過打工大哥端來的熱氣騰騰的清湯雞絲面。

他看著比以前富態了不少，但笑起來仍是憨厚老實的模樣。

「我知道你一定能通過筆試的，今早特地在這條路擺攤給你做面嘞。」

他隨意扎在路邊，也捧起面呼哧呼哧地吃起來，時不時仰頭滿足地笑兩聲，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我們在火車上一起吃泡面的那天。

火車站分別時，我為他指了條路，以他的性子踏踏實實做生意，肯定能過上好日子。

吃完面后，我在攤位上留下一枚道家銅錢作為酬謝，保他平安。

從前在青云觀山下賣菜時，大爺大媽們都不大放心光顧我的攤子，說是菜太新鮮了，我肯定打了農藥。

只有打工大哥，怕我一個小姑娘沒生意會餓死，日日光顧，風雨無阻來買菜。

這世間，善惡終有報，人民有信仰，國家有希望，民族有未來！

「大佬，是你！」

剛踏入考試院，面試的接引人員小李就神秘兮兮地湊了上來，眼中放光。

我疑惑地看向他，這周身的氣質，怎麼有點同行的感覺。

「大佬你引天雷的事在我們圈子里都炸了！」

小李滿臉崇拜地滑動手機里的抖音視頻，將他收藏夾中播放 999 次的名場面點開。

底下評論清一色都在請教博主的 P 視頻技術，只偶爾摻雜了幾句膜拜的話。

看了看 ID，天師鐵拐李。

哦，同行，我果然不是第一個進北大的道士，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

我默默地在心里背著真題，對接下來的面試充滿信心！

「說說你心中的信仰。」

「我堅定地信仰馬克思主義，列寧思想......」

「小道士思想覺悟真不錯！」

道士？誰說我是道士的！我是來正經讀書的我可沒說我是道士！

回答完后，我靜靜站在原地等候提問，狐疑地掃過眼前三位遮得嚴嚴實實鬼鬼祟祟的面試官，怎麼覺得副主考的聲音聽著有點耳熟？

「說說你心中對道士的理解。」

......

17

這真的是正經的研究生面試嗎？我不會又進了什麼詐騙窩點吧？

最近老收到中國電信的防詐騙提醒，搞得我惴惴不安，疑神疑鬼的。

「三清殿下弟子，當持正道之心，恒之以久，遇不公不平不正不德，種種不真，亦要堅信不折自身所學，廣傳天尊法，正道之士，方為道士。」

三位考官竊竊私語交談了幾聲后，滿意地點點頭，故作深沉地讓我回去等面試結果。

我鞠了一躬，正要關上房門離開時，手中一頓，忽然發問。

「紫云仙尊？」

「正是在下！」

坐在中間的主考官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等反應過來大事不妙時，帽子和臉上的口罩墨鏡已經被人迅速掀開。

「師傅，青云師伯，大師兄，早上好。」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冷漠地打了聲招呼，將摘下的偽裝通通扔在桌面。

寒心，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真正的失望不是淚流滿面，而是言語短短，目光冷淡！

木桌后幾人面面相覷，互相使了個眼色，暗中推搡了幾番，最后還是宋凜站了出來。

「咳咳……介紹一下，馬克思主義學院外聘院長步紫云，副院長步青云，歡迎您！」

聽聽，這像人話嗎？

宋凜一臉嚴肅地將藏在桌子底下的姓名牌拿了出來，在我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投下了兩枚重磅炸彈。

被介紹到的兩人一改往日隨意的模樣，此時正襟危坐起來，頗有仙風道骨的味道。

如果他們沒有朝我擠眉弄眼，就更像正經人了。

不懂，但我大為震撼。

……

「我考上了這兒的研究生，還能當道士為人民謀福祉不？」

我猶猶豫豫，狐疑片刻，還是向強大的后門屈服了，勤勤懇懇老半生積攢的人脈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必須的，師傅和師伯可都一心一意為國家和人民服務呢！」

紫云道長自信地拍了拍胸口，將拂塵甩到身后，看著我時臉色流露出幾分驕傲。

他的話音剛落，我的手機就收到了面試通過被錄用的信息。

還不等我欣喜若狂，熟悉的暈眩感傳來，眼前頓時一片黑暗。

「師傅救我！」

18

「你說我活不過今年是騙我的？」

醒來后，我捏著角落里沒被清掃干凈的十全大補丸藥殼，目光冷淡地看著眼前笑得一臉心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