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你們在里面做什麼?」
14УƵ
房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薄薄的雕花木門外「紀云」涼涼的聲音。
我示意紀父開口,不愧是久經商場的老狐貍,紀父很快就鎮定下來,語氣如常地和外面的東西對話。
「沒事,我們就是過來關心慰問下你舅媽。」
誰?誰是舅媽!!!
我跟大師兄可不是那種關系,我怒發沖冠,沖著紀父擠眉弄眼,但他無比自然地扭過頭去,只當作沒看到。
「那你們手里為什麼拿著符紙?」
沒想到的是,隔著門板,「紀云」卻能透視到房內人的一舉一動。
完了,這只惡靈有點瘆人吶,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起的一身雞皮疙瘩。
紀父紀母抓緊我塞給他們的一大把靈符,雖然害怕,但作為長輩他們還是雙雙擋在我的身前。
「道長,小凜說你法力沒了,要不你先跳窗逃跑?她應該不會傷害我們。」
紀母仍然牢牢記得弟弟走前對自己的囑托,當下決定要上前替我攔出一條生路。
嗚嗚嗚,他們家的人都好好!難怪家大業大,都是福澤深厚的大善人啊!
「啪。」
我還沒來得及感慨完,房門就被輕而易舉地打開了,知道自己已經暴露,惡靈也不再偽裝,精致的臉上掛滿扭曲的笑。
半空中透明的紀云怕惡靈出手傷人,著急得顧不上害怕,狠狠撲向自己的身體,想搶奪控制權,只是每次都會撲空。
「紀云」笑得充滿惡意,她手上拎著破損的結界黃符,示威似的晃了晃,好像已經知道了我失去法力的秘密。
我的符現在法力遠不如從前,斗不過惡靈我早有預料。
但是!我技多不壓身!
「哮天犬!」
抬起手攏成圈,我放在唇邊狠狠一吹,清脆的哨聲穿透別墅,傳進黃金狗屋里。
在眾人都還未反應過來時,一道逡黑的身影從門外疾馳而來,把倚在門邊的「紀云」撞得狠狠一踉蹌。
「嗚!」
哮天犬高傲地揚起頭,將嘴里叼著的布包放在我面前,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
這個秘密我從未對外透露過。
在被師傅撿回紫云觀前,我曾在馬戲團里當過小雜工,學過馴狗......
我贊賞地摸了摸哮天犬的頭,掏出懷中早已備好的小刀,心疼地在它后腿上割了一刀,汩汩的鮮血霎時流下,那小小的狗眼里涌現出幾抹不屈的神色。
還有比黑狗血更適合用來驅邪的嗎!
我的血暫時不管用,但哮天犬的血可以用來開啟五雷號令。
隆重地打開布包拿出金印,在「紀云」撲過來的前一刻,我快速念動咒語,將那碗狗血潑灑在空中。
「總運元始炁,化炁為雷,下!」
房內頓時雷光涌現,無情地砸向「紀云」,昏暗的房中她扭曲的神色顯得更加瘋狂。
紀宅內歇下的傭人們聽到凄厲的慘叫,紛紛從睡夢中驚醒,滿臉恐慌。
惡靈有沒有成功驅除我不清楚,因為「紀云」在最后一刻拼死抓住了我的手。
這人體,它導電吶!
我兩眼一黑,暈了過去,徹底失去意識前,只聽到紀父紀母的大喊。
「快來人吶!道長她被雷劈了!!!」
15
「桀桀桀。」
迷迷糊糊中醒來,原以為會躺在紀宅的軟床上,我卻只聽到一陣詭異的笑聲。
「怨氣化靈?」
我挑了挑眉,看著眼前五官虬結成一團的惡靈,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紀云體內那只,我此時才看清它的本體。
沒想到它在天雷之下能逃出生天,還順手把我捆到這荒郊野嶺上,真是記仇啊。
不過它在這里的話,那紀云應該安全回體了。
周圍一片漆黑寂靜,我微微掙了掙手,身上纏繞的怨氣又多了幾分,但都一一被我身上覆蓋的淡淡紫氣擋開。
紫氣?是這紫氣在我昏迷時保護我?
恍惚間,我覺得這一幕看著有些熟悉。
我摸了摸藏在胸口處的吊墜,那是兒時暈倒被撿回紫云觀時出現在我身上的,此時紫氣從中一縷一縷源源不斷地溢出來。
我想起了宋凜身上的紫氣,可我以前從來沒見過宋凜。
「等氣散了,我就吃了你桀桀桀。」
惡靈興奮地聞著生人的香味,這道士的肉應該更好吃,可惜沒了修為,現在只能算個細皮嫩肉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哈哈……
陰笑到一半,惡靈喉嚨里的聲音忽然被人一把掐住,它低頭,驚恐地看著橫在自己脖頸處那雙素凈的手。
瞧不起人民公仆的力量,是要付出代價的。
颯颯風聲中,我隨手捏了個凈化法訣打入它體內,靜靜等著它身上的怨氣被一點一點抽出,逐漸消散在天地間。
這麼說來,還多虧它拉我擋了天雷,誤打誤撞下斬斷了我那日在山谷擾亂的因果。
因禍得福,現在我的法力不僅恢復了,還隱隱感覺實力越過了某些門檻。
「去吧,守護這座山。」
手中原本渾身赤紅的怨靈顏色慢慢變淡,直至將近透明。
這是只被怨氣附體的可憐亡魂,我凈化時為其保留了一線生機,只希望它好好在這山里積攢功德,早日投胎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