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該招惹聶初云的,因為這可能會摧毀一個女孩對愛情的向往和信任。
還好宋宋救了我,她是今晚的壽星,大概是見我久去不回,所以過來找我。
她將手親熱的搭在我的肩上,將頭伸出來,就看見了聶初云,頓時有些訝異,說:「這不是顧淮的那個前女友嗎?不是分手了嗎?怎麼還陰魂不散的?」
宋宋看著聶初云,語氣很不好:「你別來找顧淮了,他和阿璇馬上就要一起出國留學了,留學回來他們是要訂婚的,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
我在聶初云瞬間煞白的臉色中無聲的嘆氣,但嘴角彎起的弧度還是一如我往常,得體禮貌又溫柔,我看著聶初云,溫柔的對她說:「這就是理由。」
聶初云往后退兩步,沒哭沒鬧也沒糾纏,兩只眼睛濕漉漉的像葡萄,只是傻氣的望著我,最后她說:「謝璇,你們這樣糟蹋人心,揮霍真誠,你們會有報應的。」
真可惜,明明不久前,她還眼睛亮亮的跟我說:謝璇,你那麼那麼好看,在人群里熠熠發光,而且還那麼溫柔,那樣輕聲細語和我說話的時候,我以為我見到了天使。
現在她肯定覺得我是個惡魔。
進去的時候屋子里還是熱鬧且喧囂,這是我們的另一個世界,熱鬧上流且低調的奢華,只有顧淮一個人站在窗邊,不知道在望著外面的雨景還是樓下的街景,但這是三十四層頂樓,他怎麼看也看不清樓底的風景。
我們生來就是站的這麼高,沒有辦法。
在巨大熱鬧的音樂聲中,我站在他身后默默無聲的注視著他。
直到半響后他才轉身,英俊的臉上面色如常,甚至對我笑了笑,像只是單純的無意義的陳述,說:「外面雨下的真大。」
是啊,雨真大,某個沒打傘的姑娘,也不知道冒雨怎麼回去的。
聶初云從我們的生活里徹底消失了,她就像被扔進巨大平靜湖面的一顆小石子,只在當時泛起點點漣漪,但很快就會歸于平靜。
我和顧淮開始著手準備出國的事,我之前偶爾有時候還會和顧淮打趣他的前女友,但不知為什麼,我們絕口不提聶初云,就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日子一如往常,只有一點,和聶初云分手之后,顧淮再也沒有交往過新的女朋友。
他像是突然頓悟了一樣,曾經在一個微醺的家族聚會后,用很意興闌珊的語氣和我說:「這日子真沒有意思,謝璇。」
我微笑注視他:「你喝醉了顧淮。」
他定定望著我,然后也笑,一邊笑一邊點頭,回我:「你說的對,我喝醉了。」
很奇怪,我和顧淮我們其實很像,即使不出意外,我們以后會結婚,但相比愛人夫妻,我覺得我們更適合做朋友,因為沒有比我們更了解對方。
相似的家庭,相似的年紀,相似的成長經歷,相似的想法,相似的喜好和處理事情的思考方式,我們就像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在某些想法上無比的契合。
我懂他的意興闌珊,他懂我的微笑偽裝。
我們的這種默契更像是戰友,我們可以并肩作戰,如果不是我們注定要結婚的話,我想我們可以更親密和親近一點。
當然,這種親密和親近無關愛情。
我們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顧淮永遠不會愛上我。
5
我記得我第一次和顧淮交流是在我八歲那年,謝家掌上明珠的八歲的生日,本應該隆重熱鬧喧囂的,但我是在葬禮中度過的。
因為我的媽媽去世了。
我的爸爸帶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讓他們跪在我媽媽的遺像前,算是「進門」,企圖以此生米煮成熟飯,過我爺爺那一關。
我在葬禮上執拗的鬧脾氣,鬧的我爸爸臉上很不好看,他一開始還溫聲細語的安慰我,但很快就不耐煩,在我當著眾多來吊唁的賓客的面直接大聲的說:「我媽尸骨未寒,你竟然能在她的葬禮上做出這樣的事,爸爸你真惡心。」
他一巴掌朝我狠狠的打下來,然后讓保姆過來將我拉下去,我抱著柱子不肯走,站在我媽的遺像前像只憤怒的小牛犢:「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讓這個女人和這個野種進謝家的門。」
那時候大家可能都在看笑話,畢竟這樣難得一見的上流笑話,下了葬禮當成飯后談資都能打趣兩天,只有顧淮,他那個時候比我大不了多少,偏頭看著顧叔叔,語氣疑惑的問:「謝家大戶,家風竟然如此不堪?」
我爸要面子,后來那個女人和那個孩子就被拉下去了,顧淮遞給我一個雞蛋,跟我說:「你年紀小,還倚仗你的爸爸,為什麼要以卵擊石?很多事,是要找方法迂回解決的。」
可能是因為這句話給我的印象太過深刻,那之后,我就沒怎麼做過傻事,微笑是我掛在臉上的第一層皮,我從不在人前發脾氣,也沒有什麼情緒。
我將家里的關系處理的井井有條,處理事情的手段很得體,我爸爸幾次提起想讓他的情人和孩子進家譜,都被我一一化解,后來他就放棄再也沒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