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和小孩子是講不通道理的,不知道孕婦是說了什麼難聽的話惹怒了祝禧,還是祝禧早就對她積怨已深,他猛地一伸手,將孕婦整個人往樓梯推去。
孕婦從十二三層的臺階上滾落,當場休克。
祝志國嚇得一邊撥打了 120,一邊讓姚桂芝趕緊帶著祝禧找個地方藏起來,千萬別露頭。
我嘆口氣,摸出手機給房東打了個電話,說明了下情況,拜托她幫我照顧下果果,我可能今晚回不去。
房東沒有一絲猶豫地就答應了,叮囑我有事就去辦,不用惦記果果。
我心里升起一股暖流,發自內心地說了聲謝謝。
5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對每個等在手術室外的人都是一種煎熬,孕婦的媽媽幾次想要沖過來打祝志國,被眾人給攔下后,癱坐在椅子上抹著淚罵祝志國:
「你這麼大年紀了趕那個時髦干什麼,生了你倒是養啊,你倒是好好教育啊,生而不養你留著這麼個東西禍害四鄰嗎?」
祝志國被罵得臉上掛不住,卻依然訕訕地辯解:
「孩子還是小,不懂事,大了就好了。」
孕婦的媽媽還要罵,手術室一直亮著的燈突然滅了,門隨即打開,孕婦的親人們站起來一窩蜂圍住了門口。
「大人孩子都平安,是個男嬰,因為早產體征有些不穩,需要馬上送往兒保科,家屬來簽個字。」
等待的人群里發出連連驚喜,孕婦的媽媽雙手合十,眼泛淚光。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心里的一塊石頭放下。
接下來就是談賠償,因為索賠金額過大,雙方都不肯妥協,最后聘請了律師,法院判定對方大人嬰兒住院期間的一切費用由我方承擔,另賠償十萬元。
祝敏和祝志國罵罵咧咧地從法庭出來,回到家發現姚桂芝已經帶著祝禧回來了,祝志國一掃剛才的怨氣,抱著祝禧上下打量:
「這幾天在外面可受苦了,臉兒都瘦了,快讓你姐煮排骨湯給你好好補補。」
我剛想插嘴讓他們通過這件事情好好教訓下祝禧,轉念一想,他們這般舐犢情深,又哪里肯聽我的勸,再說,我馬上就和他們沒有任何瓜葛了,還是不要落下埋怨的好。
我趁著祝敏在廚房忙活,鄭重其事地向她提出了離婚。
這樣的一家人太可怕,我一刻也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關系。
祝敏大約是覺得自己的耳朵壞掉了,一遍遍地問我:「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于是又說道:「祝敏,我要和你離婚!」
祝敏這回終于聽明白了,她臉一拉,操起手邊的鍋鏟就照著我的頭打過來:
「離婚?吃我家的喝我家的住我家的,還敢跟我提離婚!出去兩天長能耐了是吧!」
我抓住她揮過來的鍋鏟,一字一頓地告訴她:
「這婚我離定了,不同意就法院見。」
我甩開她,越過門口的那一家三口,拂袖而去。
走到樓梯拐角處,透過尚未關嚴實的門縫,我聽到姚桂芝對著祝敏呵道:
「這婚不能離啊,離了咱們這一大家子誰養活,你快去追他,住他那里,賴著他!」
我心里冷哼一聲,加快腳步下樓。
祝敏果然是最聽她媽話的,我們搬出來兩個月的時間她都沒有來過,可她媽一句話,她便在當天的傍晚就摸到了我的家門口。
我堵著門不讓她進。
她罕見地從包里拿出個發卡來,朝著屋內喊:
「果果,果果,媽媽來了,媽媽給你買了漂亮的發卡,快來看看呀。」
在客廳背對著她畫畫的果果動都沒動一下。
祝敏又拉下臉:
「你這個人真的是壞心腸,你教唆果果不認我這個媽媽嗎?」
我冷笑:
「你也知道你是個當媽的?果果長這麼大,你抱過她幾次?你為了照顧祝禧,兩個月就讓果果斷奶,你可真偉大。」
「你給她剪過手指甲嗎?你給她綁過辮子嗎?你知道她長過齲齒疼得晚上睡不著嗎?她肺炎住院打針,別的小朋友疼得喊媽媽抱的時候,你見過她眼里羨慕的淚水嗎?」
「你根本就不配當果果的媽媽,你走吧,回到那個需要你的家去吧,我們這里不需要你。」
我說完不等祝敏反應便「砰」的關上了門,呆立片刻,突然看到畫板前的果果肩膀抖得厲害。
我急忙上前,輕喚她的名字。
果果回頭,臉上掛滿了淚珠。
原來孩子心里什麼都懂。
果果的淚水更加堅定了我要離婚的決心。
我以最快的速度向法院提起了離婚申請,然而第一次開庭因為祝敏聲淚俱下以假亂真的懺悔,法院并沒有判決準予離婚,而再一次起訴只能等到六個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