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婆那兒,他們不過是再重申一遍我的小氣。
我只能站在那兒任我媽發泄。
夜里表妹起來,我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
四目相對,我們誰也沒說話。
她怨恨地看了一眼小隔間的方向,然后突然說道:「我有時可真羨慕你!」
我直視著她的目光道:「我每天都很討厭你們!」
到底還是年紀小,她在我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很快高考結束了,我如愿以償考上了心儀的大學。
我在外面打暑假工,白天發傳單,晚上去火鍋店幫忙。
有天晚上已經是半夜了,我才忙完回到家里。
那個時候我表妹已經是初三了,不小心將她吵醒。
2、
我媽也適時的起床了,看到我表妹楚楚可憐的樣子。
她說:「大姨,我怕我明天遲到,你一定要叫我起床呀!」
我媽皺眉,雙手互相搭著,一般她做這個動作就是要開始罵我的時候了。
我搶在她之前說:「火鍋店包吃住,明天我就可以搬出去住。」
她愣了一下,然后馬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做給誰看?怎麼了?我虐待你了嗎?你要搬出去。」
她不依不饒地在那兒念著。
直到把我爸也吵醒了,我爸披了一件外套,眼睛都還沒有完全睜開道:「劉念念,大晚上的,你到底想要干什麼?你能不能消停點,這都十二點了。」
我看著他們三個,多麼像一致對外的一家三口。
我沒有說話,卻控制不住讓眼淚出來。
只能將頭低著,我表妹看了我一眼,心虛地低下了頭。
我爹這時候發現我哭了,過來安慰我。
他訥訥地伸手想要拍下我的肩膀安慰下我,我快速地躲開了。
然后逃一般的躲進了那個小隔間。
那晚我一夜沒睡,我走到陽臺上,看著天上灰撲撲的月亮。
如同我灰撲撲的人生一樣。
眼淚止不住流。
我在心里發誓,我一定要給自己買房子,我一定要離開這個小地方。
我要讓他們都后悔。
第二天早上,我的眼睛腫的有些睜不開。
一開門,卻看見我媽沖著我笑,她手里拿著一件粉色的裙子。
我一眼認出,這是前幾天她給表妹買大了的。
她伸手,想摸我的頭,我反應靈敏的躲開了她。
她馬上變了臉色道:「母女之間還有隔夜仇嗎?都一晚上了,你還記恨我?」
我沒說話,轉身就要回小隔間。
她卻攔住我道:「就沒有比你更小氣的人。」
我沒理她,她追進了小隔間繼續道:「你知道的不是我,你小姨不會過得那麼慘的。如果不是當初我幫她隱瞞,她怎麼會最后嫁給那樣的人。」
「我心里有愧,別人不理解我,你也不理解嗎?」
我媽一邊說著,一邊掉眼淚。
我卻已經麻木了,這件事我聽她和我爸說了很多次。
后來,每次我和表妹發生沖突時。
她也私下和我說了好幾次。
我已經從最開始的動容,到現如今的滿心麻木了。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我心里的話脫口而出,其實有些后悔。
因為爭吵沒有意義。
「劉念念,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我是你媽媽,我們是一家人呀!你怎麼可以對我這樣?」
我的那句話好像讓她一下子找到了發泄口,她情緒開始特別激動。
昨夜的小插曲導致的那一點點的小愧疚很快就蕩然無存了。
她伸手打了我一巴掌,我有些沒反應過來。
只是隔了會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依舊沒有說話,只覺得有些諷刺。
因為我們的這層母女關系,她只敢欺負我,只敢對我發火。
我媽打完我一巴掌后,先是愣住了。
而后我們目光相聚,她突然極其怨恨道:「你恨我對不對?你看你看我的眼神。」
我依舊和她直視著,最終她轉身離開了這個小隔間。
那條裙子被留了下來。
我給火鍋店老板打了個電話,說明要搬到員工宿舍去住。
在征得他同意后,火速收拾了行李。
那條粉色的裙子,我故意放在了客廳的椅子上。
仿佛那是一份決心,我會一點點和你分離開。
火鍋店老板為了節約成本,宿舍是六人間的。
我一搬過去,我下鋪的一個年紀稍大的阿姨就問道:「你是外地的嗎?」
我一點也不想談論我的家庭,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她不好意思道:「現在的小孩可真能干,暑假還出來打工,哪里像我家那兩個,十七八了還愛撒嬌。」
很普通的話,我卻聽起來有些刺耳。
我在火鍋店干了整整一個暑假,我感覺我已經渾身是火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