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我媽生病,我辭職照顧了她兩個月。
出院后,我正在給她做飯,她突然說:「你以后有了孩子可不要指望我給你帶哈。」
我愣住了。
她訕訕解釋道:「人家都說憨家婆帶外孫,帶得再好,還是別人家的孩子。」
我炒著菜,一句話都沒回她。
后來我結婚生了孩子,她真的只在出月子時來看了我一眼,當天就回了家。
她說家里有事走不開。
我知道,家里屁事沒有,是有我的表妹。
而那個時候為了給她治病,我幾乎花光了我大學的所有存款。
1、
表妹是我小姨的女兒,比我小兩歲。
她十二歲那年,小姨夫打傷了人,表妹暫時被送到我家寄養。
一住就是十多年。
我們一家三口,原本是兩室一廳。
我一間,爸媽一間。
表妹搬過來后,我媽把客廳隔出來。
是一個狹窄的房間,靠著陽臺。
我在心里一萬個覺得應該是表妹去住那個隔出來的房間。
可是我媽看著我極其失望地說:「劉念念,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妹妹已經那麼可憐了,你馬上就要讀高中了,你還能在家待幾天。」
我把目光朝向我爸,他只是內疚地看了我一眼。
便裝作不知道,然后就轉向了電視機。
最后我不僅讓出了房間,還背上了自私的一個名頭。
我們家就這一個陽臺,平時要晾曬衣服。
因此這個房間是沒有什麼隱私的。
我就向我媽祈求要一張床罩子。
她說:「你當錢是大風刮過來的呀!你當我是撿錢嗎?你就不能為我想想嗎?」
看著她聲嘶力竭的樣子,我沒敢再說話。
可是沒多久,我看見表妹換了新窗簾。
高二的時候,我數學成績不好。
眼看就要高三了,很多同學都在補課。
我也想去補下這門課。
想了很久,終于鼓足勇氣和我媽說。
她先是愣了一下,后又問我多少錢。
我說一學期兩千塊,我們班的老師私下不補課。
其他班有老師弄這個,兩千一學期,每周補兩次,已經很劃算了。
「劃算」這兩個字像是一下子觸動了她敏感的神經。
「你覺得兩千塊很劃算嗎?你是掙錢了嗎?你可以說這話。」
最終她還是沒有給我掏那個補課費,我也結結實實的挨說了一頓。
后來我才知道,我表妹中考沒考好。
我媽給她花了很大一筆擇校費,那個時候我爸工作有些不順。
家里經濟緊張,自然要開源節流。
我媽開始給我算每一筆花銷,她說你們學校的飯菜。
早飯兩三塊就搞定了,午飯六元,晚飯四元,一天不到十五塊。
一月 26 天待學校,一月吃飯就給你打 390 塊,再給你添一些給你四百五,完全夠了。
你之前六百一月,都沒剩下錢你以為我們家是有錢人家嘛。
就這樣輕飄飄一句話,我的生活費從 600 變成了 450。
其實吃飯也夠,但是我不可能完全不買其他東西。
那個時候我開始意識到了錢的重要性。
我基本晚飯不吃,午飯和一個家境貧困的室友合買一份飯。
這樣午飯可以省三塊出來,晚飯可以省四塊。
一天可以省七塊。
就這樣直到高三,無意間被教數學的宋老師知道了。
她開始每天下午幫我補課,還不收我的錢。
雖然我當時兜里沒錢,但是我想我以后能掙的。
我給她寫了一張借條,約定高考后打暑假工還她。
她犟不過我,收了那張條子。
每次還總是帶很多飯,美其名曰說她吃不完,讓我幫她。
甚至偶爾給我遞上一盒牛奶,也是喝不完。
我知道她是維護我那可憐的自尊心
我們家的牛奶大多是給我表妹喝了多,我媽總是說她年紀小,你和她爭什麼爭。
她在長身體。
我都這麼大了,沒什麼長頭了。
因為宋老師的存在,我整個高三過得挺好的。
我那個時候,就在心里發誓我以后一定要報答她。
整個高三我和我媽的接觸只是買幾本復習資料找她要額外的費用,還有放假回家。
表妹的媽媽回來住了兩天,表妹和她不對付。
于是她住了我的房間,這下好了。
我連小隔間都沒有了,我曾為了這個和我媽爭論過。
她只會罵我:「你連忍幾天都不行嗎?你覺得這個家是你說了算?」
我非常憤怒得想要沖出去。
卻突然可悲的發現,我連一個可以去的地方都沒有。
爺爺奶奶早就死了,最疼我的人早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