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的窗戶和門全部關上了。

19

「你的直播，停在了那玩意兒下樓梯的時候。

「我想，一個會抓鬼的主播，因為學藝不精，抓鬼不成反被鬼弄死了，這應該不奇怪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擦擦金絲框眼鏡上的灰塵。

我看他額頭上的黑印越來越明顯。

養小鬼的人，果然是他。

早就聽說娛樂圈有人養小鬼換紅運一說。

沒想到赫赫有名的影帝。

能有今天這個地位，居然是養小鬼養起來的。

這樣一想，他當年確實只是一個沒名沒姓在劇組跑龍套的。

沒過幾年，就搖身一變成了影帝。

所有人都覺得他是靠天賦和后天努力才有的成就。

可細細想一下。

那個讓他爆火的電視劇，最早定的男一可不是他。

那個男一，莫名其妙在開機前兩天出了車禍，劇組沒辦法，只能讓許從鶴來頂上男一的位置。

沒想到這部劇一下子大火，硬是把許從鶴捧成了影帝。

所以那場車禍。

是許從鶴搞的鬼。

「你真是喪心病狂，連你親妹妹和侄子都不放過。」

他一直對外說妹妹嫁去了國外。

都是假的吧。

他把懷孕的妹妹關在地下室。

用她身體孕育小鬼。

我剛路過地下室。

那門后尸氣更盛，

妹妹在地下室養了一年，待鬼胎出生，這小鬼就算養成了。

他挑挑眉，「妹妹？我可沒有什麼妹妹。」

「這話什麼意思？」

「我哪里有什麼妹妹，只不過好幾年前不火的時候有個女朋友，她像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我真的煩透她了，但她說她可以為我做任何事。

「我沒錢的時候，她拼命打工賺錢養我，還來這小區當管家，我想要哪個通告時，她去陪喝陪睡的，哈哈……哈哈……我跟她在一起確實被狗仔拍到過幾次，她說不能影響我的前途，所以只能跟我一起對外官宣她是我妹妹咯。

「后來啊，她懷孕了，她是純陰體，她這具身體，真的太適合養小鬼啦。」

許從鶴越說越興奮。

他手舞足蹈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你真可怕，那可是你親生兒子。」

聽我這麼說，他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誰知道是誰的種呢？你以為她偏要到這小區打工是為啥，就是為了認識有錢人啊，她說接近他們是為了幫我拉資源，實際啊，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吧，笑死。」

「你真可怕，你比鬼還可怕。」我指著他。

「本來她一直乖乖地為我養小鬼也就相安無事，我一直唆使她殺掉她恨的人用來養小鬼，可最近, 我發現她想殺了我。但我為她做一頓晚餐，說幾句肉麻的話, 她就打消了念頭。你們女人真好騙，無論是活著的時候還是死了的時候。但你懂的, 一旦狗有了想咬主人的心思，那可就留不得了。

「本來我可以干掉她的, 可那個小鬼頭是她親兒子, 他護他媽護得緊, 他可不允許我殺了他媽，所以, 我只能找你了。」

「給我打電話的是你？」

「是我啊，不這麼說你怎麼能來呢。你直播間那個離奇的土撥鼠也是我啊，我故意那麼說的, 我刷禮物, 為你直播間拉了好多觀眾呢, 我只有這樣, 你直播間的人才能撇清我跟那鬼母子的關系, 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在別人眼里，只是我妹妹被鬼上身了, 而我，是一個深愛妹妹的哥哥。」

說完他又換了副神情。

他一臉驚恐地看著我。

然后一轉身躲進了沙發后面。

他尖叫起來。

「皓皓, 這臭道士殺了你媽媽, 現在還想殺了我, 快弄死她。

」

喲。

跟剛才的他判若兩人。

不愧是影帝。

論演技。

他還是有的。

20

他話音剛落。

樓梯拐角處出現一團小小的黑影。

小鬼年紀還不大。

約莫兩歲的樣子。

他扶著樓梯顫顫巍巍下樓。

猩紅的嘴里。

咿咿呀呀，不熟練地叫著：

「媽……媽……媽媽。」

雖然他年紀不大，但吸食過八個人的魂魄。

靈力不容小覷。

我的那些個法器不一定能收了他。

「皓皓，就是她, 她殺了你媽媽。」

許從鶴在沙發后面指著我。

我呵呵一笑：

「影帝大大，唉……你演了那麼多戲，可聽過一句臺詞。」

「什麼臺詞？」他反問我。

「反派死于話多。」

說完，我掏出兜里的手機：

「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覺得我們做直播的只有一個手機吧。」

我把手機拿出來。

我的另一個賬號。

「江城第一打更人。」

直播間人數已突破五千萬。

而此時。

直播間已被彈幕刷滿了屏：

【天啊！救命！許從鶴居然是這樣的人。】

【萬萬沒想到，他火原來是因為養小鬼。】

【還是利用前女友, 真的可惡，這種人能不能去死啊。】

【剛剛他說的話我已經錄下來了，等下就去報警。】

【救了老命, 這真的不是劇本嗎。】

許從鶴看到這里已經驚呆了。

他沒想到我不按常理出牌。

他原地愣了幾秒, 就沖過來想搶我的手機。

可他已經沒機會了。

他親手養的小鬼。

正跳到他背上。

一口咬斷了他的脖子。

沒錯。

他剛說的那番話。

皓皓早就聽見了。

都說母子連心。

感受到自己媽媽不在了。

誰能忍住不來看媽媽最后一眼。

21

看著滿嘴是血的小鬼。

我掐了段訣。

小鬼的血竟與徐從鶴的血連在一起。

他趴在徐從鶴身上, 不斷嗚咽。

【主播，他這是在干嗎？】

【感覺像在哭啊。】

我嘆了口氣：

「徐從鶴是他親生父親, 給了他生命，又殺死了他。

「現在這孩子又親手殺死父親為母親報仇, 造孽哦, 造孽。」

五更快過。

被鑼聲驚過的小鬼將灰飛煙滅步入輪回。

想到這里我割破了自己手指, 將血滴在他額間。

我將自己半數功德渡給他，助他入輪回。

他是無辜的，他自己沒有辦法選擇自己出生。

他在我眼前。

只是個依賴自己的母親的孩子。

他眨巴著大眼睛呆呆地望著我。

張張嘴巴說了句：

「媽媽。」

然后就化作一道煙不見了。

這時候別墅老鐘敲了五下。

我敲響了最后一聲鑼：

「早睡早起, 鍛煉身體。

「五更已過，諸事大吉。」

許從鶴的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

而我的打更之路才剛剛開始。

因為這次事件爆火的我，又接到一個電話。

這一次。

我將去江城著名的中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