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樓上說的有道理。】
5
見我沒讓行。
許從鶴不耐煩地按了兩聲喇叭。
按完,看見我手上拿著手機。
他眉頭一皺:「別拍了,別拍了,就知道拍!拍!拍!煩不煩啊,這大半夜的,追到我家來了,這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影帝好像生氣了。】
【生氣了都這麼帥。】
【一直拍確實不好,還拍別人妹妹和小孩,這主播沒職業操守。】
我才反應過來,把手機鏡頭對著其他地方:
「抱歉,我沒拍你,我是打更人,在直播打更。」
聽到我說直播。
他停頓了兩秒,大概是想要在鏡頭面前維護自己的公眾形象。
他尷尬地咳嗽兩聲:
「好的,那不打擾你了,你直播吧,麻煩先讓我一下。」
這時候影帝的粉絲聞聲涌進直播間:
【私生飯吧,好惡心。】
【你能別裝打更人半夜溜進我哥哥小區嗎?】
【現在的人為了火真是什麼都做得出。】
直播間里其他不明真相觀眾也開始被帶動:
【原來真是裝的,我就說都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會有人打更。】
【這可是一線城市,要打也該去窮鄉僻壤的地方打,只有那里的人買不起手機。】
【看了一晚上原來是假的。咬牙切齒.jpg。】
彈幕嘩啦啦刷著。
我直播間被爆破了。
所有人都在罵我。
但我來不及管這些彈幕。
眼前重要的是,他車里坐著的那個。
不是人。
而他,好像渾然不知。
6
「你車上,有不干凈的東西。」
我說完悄悄指向他身后的母子。
【這主播瘋了吧!她在做什麼啊?】
【今晚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這主播指著許從鶴妹妹說別人不干凈,哈哈哈,我笑岔氣了。
】
許從鶴聽完臉色一沉。
他把窗戶搖上去:
「抱歉,我很忙。」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
許從鶴「轟」的一聲踩響油門,甩了我一臉尾氣。
「這是上趕著把自己往閻王殿送啊。」我嘆了口氣。
【哥哥好酷,對付私生飯就該這樣。】
【嘖嘖嘖,影帝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脾氣暴,不好惹。】
【不過主播既然那麼說應該是有幾分道理吧。】
【對啊,主播你為啥說人家不干凈,是有什麼依據嗎?】
我掃了眼彈幕,淡淡說道:「因為…車窗上,沒她們母子的倒影。」
7
我瞧了眼他的方向。
剛好是我打更的路線。
掐指一算,還不到時辰。
我繼續七步一停,慢慢向前。
這小區真是安靜。
靜得有些詭異。
我提著燈籠,不緊不慢。
【誒,前面好像有個人。】
【不對,是兩個。】
鏡頭所拍到之處。
有一人牽著小孩在路上行走。
她們背對著鏡頭。
上身豎得筆直,下身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
【誒,這不是許從鶴的妹妹嗎,怎麼下車了。】
【可能車庫在另一面,她們下車走回去吧。】
【有道理,但走路的姿勢怎麼怪怪的,像墊著腳尖走路。】
【樓上,你別自己嚇自己了,穿高跟鞋走路都這樣,你們自己在家里穿著試試就懂了。】
【那……小孩也穿高跟鞋嗎?】
我提著燈籠跟在她們身后。
道路兩旁,連路燈都沒有,整個小道黢黑一片,照明全靠我的紅皮燈籠。
【主播你走快點啊。】
【對啊,路這麼黑,又帶個小孩,給她們照照明。】
「我是跟不上的。」
【怎麼會跟不上,跑起來,跑兩步。】
為了讓他們死心。
我小跑一段路之后,與她們的距離,并沒有因為我跑步而拉短。
她們好像是刻意將我帶向某處。
【主播你別逗,原地跑步忽悠我們是吧。】
【但是,這母子,怎麼走這麼久都不回個頭的。】
【你知道有人在后面拿著手機拍你,你會回頭嗎?】
【有道理,那小孩也不回頭好奇一下嗎。】
說到這里。
直播間的彈幕安靜了下來。
過了好一陣飄過一句。
【你們……不覺得……那母子,腳沒沾地嗎?】
看到有人刷這句話。
直播間的觀眾才發現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
瞅了眼時間,剛好凌晨一點。
「丑時四更,陰門大開,小鬼大鬼排排坐。陰魂擋道,百無禁忌。」
鑼聲一響。
前面那一大一小齊刷刷轉頭看向我。
鏡頭照過去,那面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挺漂亮的,就是皮膚有點白,粉擦多了。】
【樓上的,你說人家腳不沾地,這不是在地上嗎。】
確實在地上。
而且還剛好踩在了水坑里。
只是那水坑里。
依舊沒有倒影。
我把木梆在手里轉動一圈。
鑼聲兩響:
「天官賜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哪來的回哪去吧。」
鑼聲響過。
小孩子咧開猩紅的嘴大哭起來。
他身體開始怪異地顫抖。
手腳在空中亂抓一通。
哭聲也從小聲啜泣變成嚎啕大哭。
這凄慘的哭聲響徹整個小區。
女子僵直的身體一頓一頓地俯下身為他擦淚。
【主播別敲了,把人家小孩嚇哭了。】
【大半夜這麼哭,怪瘆人的。】
【謝邀,人在床上,已經縮回了腳。】
【救命!我不行了!我先走了。】
【走什麼啊,這都是劇本,我們公司就是寫短視頻劇本的。】
看彈幕的間隙。
再抬眼。
那對母子已經轉回身,繼續往前走。
我跟在他們身后。
走了好長一段路。
他們進了小區最靠里的一棟別墅。
就在這個時候。
我直播間有人刷了十個藏寶圖。
直播間熱度瞬間被帶起來。
手機畫面已經被禮物特效遮了個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