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愧是母子倆,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我能夠站起來的這個消息,」秦玨頓了頓,「聽說談醫生想開醫院,那麼將我作為宣傳病例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詫異一瞬,旋即十分客氣地說:「我不會暴露病人隱私,這一點請放心。」
雖然秦玨即將站起來這件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但我沒對任何人透露絲毫,這些全都是林素華有意散播出去的消息。
可我話沒說完,秦玨便果斷開口:「我不介意。」
話音剛落,滿是人的病房都出現了一瞬靜默。
「我愿意在談醫生身邊幫助你宣傳,畢竟全京市都見過我站不起來的樣子,活生生的人比數據更值得信任。」秦玨依舊看著我,「而且秦家的號召力在這里,談醫生想要好醫生,我就能為你找來全國最好的那批醫生。」
這下,病房里起了小小的一陣騷動,就連林素華的表情都有些愕然。
我的眉頭很輕地皺了一下,不過片刻,又歸于平靜。
從前我沒有談過戀愛,一是因為忙,從早忙到晚,根本沒時間;二是因為社交圈狹窄,生活中接觸最多的人就是同事和病人,我和同事之間只是工作關系,而病人不管是什麼身份,是乞丐或是首富,是年逾七十的老翁還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我眼中都只是病人;三是我沒有那個打算。
同事知道我的性格,根本不會和我談及這方面的問題,但病人不同。
對有些病人而言,醫生是挽救他們生命的恩人,是與他們同甘共苦、并肩前行的戰友,他們與我是共度過漫長黑夜的關系。
吊橋效應。
秦玨對我產生了這樣的情愫,并直接表現出來,其實對我而言是一種困擾。
因為我心里清楚,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5
秦家的力量果真強大。
沒過多久,距離市中心不遠的繁華地段就開始動工,有了醫院的雛形。
林素華為我挑選了一個人氣冷清但設備較新的小醫院,作為我看診的臨時過渡區。
為了減少秦玨那些不必要的感情,我不再主動出現在他面前,只是經常從那群把他當活體研究對象的骨科醫生們口中聽到他的近況。
比如他站起來了。
他能走路了。
他現在看上去和常人無異了。
諸如此類。
我很忙,忙著發表論文和專利,忙著為新病人看診。
但說實話,雖然名聲已經打出去了,來看病的人依舊大半都是掛骨科。
其實我能解決的疑難雜癥根本不止這些——
是我不夠高調嗎?
正當我陷入沉思時,門忽然被敲響了。
「噔噔。」
走在第一位的男人面容俊美,一進來就開門見山地問:「聽說你們骨科很出名,能做骨髓移植然后不傷害到捐獻人身體嗎?」
他身后跟著兩個女人,一個面色蒼白楚楚可憐,另一個眼神黯淡,面如死灰,兩人的長相還有幾分類似,只是年紀稍小的挽著他的手,年紀稍大的那個離他們很遠,聽到這句話后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有幾分慘淡的冷笑。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幾個人長得很眼熟,和系統給我看的那個追妻火葬故事里的男女主長得一模一樣。
男主宋煜廷,女主何歡,以及女配何清悅。
我沒有回答他這個略顯荒誕的問題:「我們醫院捐獻骨髓手術需要親屬簽字,請問捐獻人是誰?她的親屬是誰?被捐獻者又是誰?」
「捐獻者是我妻子何歡,」宋煜廷冷淡地指了指年紀稍大的女人,「被捐獻者是她的妹妹何清悅,條件我們都符合,最快什麼時候能做骨髓移植手術?」
說完,他環顧了一圈周邊的裝潢,皺眉道:「本來想去國外,醫生都定好了,是阿玨向我推薦的你們這里,所以我希望醫院能滿足我的這些要求。」
原來是秦玨推薦來的。
我沒有在意他眼中的輕視和懷疑,只是仔細看了看何歡的面容,客觀說道:「恐怕您妻子的身體狀況不適合捐獻骨髓。」
宋煜廷的表情出現了些許波動:「什麼意思?」
何歡卻有些驚訝地看向我,隨后打斷了我:「醫生,我知道我自己的狀況,我沒關系。」
她的神情已經帶了死志,但我心知肚明,她不可能通過捐獻前的身體檢查。
任何一家正規醫院都不會讓她捐獻骨髓。
但作為醫生,她既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病情,我只能看向事件的另一位主角:「白血病的治愈方式之一是骨髓移植,但是人造骨髓一樣可行。」
現在沒有人造骨髓,但是我懂這項技術。
聞言,三個人的表情都出現了一瞬空白。
「人造骨髓?」宋煜廷不可置信地問,「你在和我開玩笑?」
「并不是開玩笑,」我淡定地把在這方面的成果和研究資料推給他,「雖然還沒有臨床經驗,但也是經過權威認證的。」
這是假話。
人造骨髓技術這一塊,我擁有相當豐富的臨床經驗,但那是上輩子,不是現在。
宋煜廷拿著這疊資料和何清悅走到一邊的休息室去研究了,被孤零零落在這里的何歡怔怔地看著兩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