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冷笑。
怎麼個意思?我死還得心甘情愿,偷偷死唄?
我姐把我拽過來,「晚晚,你不能這樣亂來,你這樣不是陷我和媽不仁不義麼?你先冷靜點,我們再想個好辦法。」
一整晚,我們三人相對坐著。
我都快困了,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對付我」。
終于,我媽打完電話,從里屋跑出來。
「晚晚,我有辦法了,只要是比你姐先嫁人,他們徐家肯定就沒話說了。」
我:「哈???」
我嫁人?我嫁給誰去啊?
我何晚晚母胎 solo 二十五年,連個男朋友都沒談過。
我媽一臉得意地說:「我有個好人選,非常合適。」
我媽說,之前聽我姨媽說,姨父的一個生意伙伴家有個小兒子,今年三十二了。
家世不錯,長得也一表人才,但卻是個克妻的命。
說是談的第一個女朋友,剛上大學就得白血病走了。
這男孩傷心不已,立志當醫生,于是重新復讀考醫學院。
七年本碩連讀,又談了個女朋友,兩人志同道合,在同一家醫院工作,本來都打算談婚論嫁了,這個女朋友又得了絕癥,沒治好,走了。
這個男的心如死灰,辭了職,也不接家里的生意,自己開了個殯葬公司,整天跟死人打交道。
「說是算命的給算過,這輩子打光棍的命了。」
我媽說,不如讓我跟他認識認識?
我笑:「嫁給這個老光棍,順便連棺材錢都省了是吧?」
我媽:「那不一定,說不定他陰氣重,鬼不收,你嫁給他,病還好了呢!」
我想了想,說:「那這樣吧,媽,你給我一筆嫁妝。我不多要,就把我姐的彩禮給我配過去,以后,我跟人跟鬼,是死是活,跟你們也就沒關系了。
」
06
說完,我站起身回屋,我說我困了,媽,你和我姐你們商量吧。
我把手機留在客廳,錄音鍵開著,連接藍牙耳機。
我聽到我媽絮絮叨叨,罵我貪心不足,臨死還要訛一筆。
「那可是四十多萬,徐家給你的彩禮,她一個馬上要入棺材的,要那麼多錢去地底下花麼?」
我姐勸她道:「媽,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區區四十萬,只要晚晚同意跟我們簽個斷絕關系的協議,以后生死都跟我們沒關系。阿鵬他家也就不會再有顧慮了。」
「畢竟,要把一個得了絕癥的女人嫁出去,那個干白活生意的老光棍,肯定也不答應空手接人啊。」
「四十萬就四十萬吧。」
我聽著聽著,睡著了,做夢都能笑醒。
……
相親這天,對方遲到了半小時。
我一個人點了一份回鍋肉,吃得滿嘴流油時,他才姍姍來遲。
我嚇得原地起飛……
「馮,馮總,你怎麼在這兒呢!」
我趕緊解釋,說我不是故意翹班泡病假,我事出有因,下禮拜就回去上班……
「你這胃口,也不像得肝癌吧?」
馮奇云看著被我席卷大半的回鍋肉,皺皺眉。
我打了個飽嗝,「不好意思,在家怕露餡,只能每天吃清湯白菜。」
「借網貸了?」
馮奇云瞪我一眼。
我:「啊?」
他不緊不慢道:「否則為什麼要騙家里人說得病了,寧愿把自己嫁給老男人?嗯?」
我:「馮總……我要是說,事情其實如此……這般……你信不信?」
馮奇云坐直身子,「信。」
他說,他做過醫生,做過婚慶,做過殯葬。
人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都聚焦在這三個行業里了。
他什麼沒見過,什麼不相信?
我恍然大悟……
我今天的相親對象,三十二歲的克妻男,干殯葬行業的老光棍,原來就是馮奇云。
馮奇云表示,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愿意幫你,接手你家這些爛攤子?
「我不想惹麻煩。」
他起身要走。
「馮總!」
我拽住他,認真地說:「可我有四十多萬呢,我不是空手來的。」
馮奇云匪夷所思看著我,「嗯,四十萬,好有誘惑力啊。」
我紅著臉,說:「我知道你有市值幾個億的婚慶會所,但是你別忘了,你還有個資不抵債的殯葬工作室。你家人肯定不同意你干這行,你自己偷偷干,資金很緊張吧?我有四十萬,可以入股的。」
馮奇云:「你真要入股夢天堂?」
我:「好土一名字。不過,我沒開玩笑。」
馮奇云盯著我:「那你倒說說看,你去夢天堂,能做什麼?」
我想了想:「化妝。」
我本來就是個跟妝助理,在夢天堂,我覺得我可以獨當一面了。
因為這里的客戶,嗯……
最好伺候了。
就這樣,我成了夢天堂殯葬工作室的一名入殮師。
至于和馮奇云結婚,當然是假的。
馮奇云答應我了,等我姐死了,他就放我走。
可我姐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死呢?
我一邊學著給遺體搓臉泥,一邊期待地搓手手。
三個月后的某一天,我到婚慶公司給馮奇云送個材料,意外遇到了我姐和姐夫。
我驚奇地看到我姐高高隆起的腹部,看樣子……
得有,六七八個月了?
我媽和她婆婆陪在她身邊,一家人其樂融融,有說有笑。
他們見到我,顯然也很驚訝。
因為我又白又嫩氣色又好,反觀我姐那一臉枯黃的狀態,簡直讓人分不清誰才是得了絕癥的那個。
「晚晚?」
我媽叫了我一聲,很顯然,她應是以為我早就死了。
我大大方方走上前,「媽,姐,姐夫,阿姨,你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