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想花點錢,隨便找個醫生送點錢,讓人家胡說八道一番。
果不其然,那醫生拿著我的單子隨手翻兩下,甚至都沒看出來我偽造的水印都沒完全去干凈。
「這個病,建議采取保守治療。」
醫生慢條斯理地關上抽屜。
我眼尖,看到我姐給他的大紅信封的一角還沒來得及塞進去呢。
「我給你們開點藥,先回去吃一個月看看效果。」
「得了這樣的病,最重要的是心態一定要好,要有信心,沒事的時候可以聽點安神的音樂,讀讀書。」
「要相信自己能夠戰勝,就一定能戰勝!」
我差點沒聽樂了,這醫生估計以前不是跳大神的,就是傳教士吧?
我怕我在這兒繼續待著,回頭再笑出個鼻涕泡來,于是借口惡心,跑到外面洗手間里了。
等我再回來時,看到我媽和我姐已經給我開好了滿滿一大包藥。
她們跟我說,藥要按時吃,病是一定可以靠信念戰勝的。
回到家后,我把這些藥的品牌和說明書全都拍了下來,發給我老板了。
我老板是醫科大學畢業的,聽說他以前是個醫生,后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下海了。
平時同事們有個什麼頭痛腦熱的,他自己就能給看了。
「都是保健品,智商稅。小小年紀早睡早起多鍛煉比什麼不強,別吃這些亂七八糟東西。」
十幾分鐘后,他回復我。
我想了想,又發過去一段話,「那要是有很嚴重肝損傷的人,能吃麼?」
沒想到馮奇云一個電話就給我打了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何晚晚你有病啊?到底出什麼事了?跟我說實話!」
我趕緊解釋:「馮總,不是我,是我家親戚。肝癌晚期。說是也沒什麼藥可用了,只能吃點保健藥。我就想問問……」
「哪個不要臉的庸醫讓你們吃這種藥?」
一聽這話,馮奇云更火大了。
「是藥三分毒,肝癌病人吃這個是怕死得快麼?你把證據留下,回頭起訴這個大夫。」
我心里一陣寒噤。
我姐為了她的婚禮,這是想讓我趕緊死啊!
「怎麼了?」
馮奇云聽出我狀態不對。
「如果有困難的話,跟公司說。可以先放你幾天假。」
「馮總……」
「沒有什麼比身體重要。」
馮奇云說:「我之前定了個員工福利,凡是我們自己員工辦婚禮的,一律報價打對折。但殯葬這一塊,我是一毛錢不會便宜的,別想著到這里來薅羊毛。」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
馮總的公司很大,也很奇葩。
主要做婚慶展會的,另有一家子公司做殯葬。
沒有跟總公司關聯,只是一家小工作室,由他帶著幾個合伙人親自打點。
掛了電話,我正在研究馮總給我發的這些藥品的詳細功效副作用說明,我姐突然走進我的房間。
「姐,有事麼?」
她瞥了我一眼,從我面前那堆藥里,挑挑揀揀,拿走了一瓶增強免疫力的。
「我剛查了一下,這個藥對免疫力好,而且添加葉酸,還有防寄生蟲的功效。我馬上要跟你鵬哥結婚了,這瓶藥給我備孕吃吧。」
「我剛查了一下,這個在國外很流行,因為家里大部分都養貓狗,還是要小心些寄生蟲對寶寶的影響。你鵬哥家還養了兩只雪橇犬呢。」
我掃了眼那瓶藥的名字,剛好就在馮總列出的幾個禁用藥品里。
馮總還特意提醒我——它雖然最貴,但是毒性也最大。
「姐,你確定要拿這個藥……?」
「干嘛,你那麼多藥還不夠吃啊,我拿一瓶怎麼了。」
生怕我不給,我姐轉身就走。
我長嘆一口氣。
既然她上趕著找死,我攔也攔不住,那就隨她便吧。
04
怕我病情暴露,我姐和我媽去見親家,把我一個人丟在家里。
我終于有機會好好點一頓水煮魚烤羊排,大吃一頓了。
這段時間要在她們面前裝病,一看到油膩就要「反胃」,每天吃草吃得我臉都綠了。
吃飽喝足,我再給自己嘗試畫一個「形同枯槁」妝。
我是個助理化妝師,在馮總的婚慶公司打了三年工,最大的愿望就是早日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化妝師。
可惜我溝通能力一般,又社恐,想要當個合格的跟妝師,任重而道遠。
手機響了一聲,短信提示入賬。
我才想起來今天是十號,發工資了。
可是數字不對,我一個月到手才八千出頭,這個月怎麼給我發了兩萬多?
我剛想打電話去給財務老師問一下,老板的微信就發過來了。
「預支了你今年的年終獎,家里有困難先拿去用。」
我心里一陣感動,趕緊發了句謝謝老板。
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吧,我對著鏡子,用眼線筆把下眼角拉得更往下了一點。
看起來更加頹廢,更像僵尸了。
我姐和我媽回來了,看她們紅光滿面的樣子,估計婚事談得挺順利的。
我姐從口袋里拿出的紅包有一個指頭那麼厚,我媽進房間,美滋滋地給我姨媽打電話,我偷偷聽了幾句,大概意思是說,下個月就準備領證,然后年底辦婚宴。
「徐家父母雖然挑剔一點,但一旦認定了我們安安,出手還是挺闊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