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嘔吐聲。
「安安!」
我媽急急忙忙跟著沖了進去。
02
我姐蹲在馬桶前,吐得昏天暗地。
最后飯也吃不下,直躺在沙發上蜷縮著,看樣子挺難受。
我媽心疼地勸:「晚晚,你已經很瘦了,不要再節食了,這樣會把胃弄壞的。」
我姐搖頭道:「沒事,我和阿鵬下個月就要拍婚紗了,太胖了上鏡不好看。」
我媽嘆氣:「那你想吃點什麼?媽給你煮點粥吧。」
說完,她看了我一眼,讓我過來跟我姐說說話,然后自己轉身去廚房了。
我姐拽了拽我的手,「晚晚,媽說你病了?什麼時候查出來的?」
我的思維遲滯了一下。
「姐,我其實,那個報告……」
我姐搖頭,「不用說了,我和媽媽其實心里都明白的。你之所以隱瞞,就是為了不讓我們擔心。你怕拖累我們,是不是?」
我姐的眼睛也變得紅紅的,我心里一陣酸澀。
「但媽媽和姐姐怎麼忍心就這樣放棄你呢?你放心,就算是砸鍋賣鐵,我們也會給你治病。你只要再給姐姐點時間,等姐姐跟你姐夫結婚了,到時候,他們就算是再不愿意,也不會眼看著不管的。」
「姐……」
我哽咽了。
好不容易才緩過來神,我按了按眼角的淚腺,說:「我……其實我想問問你,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太舒……」
「何晚晚!」
我媽從廚房里出來,打斷了我的話,「你下樓去買一瓶豆漿,你姐喜歡喝美齡粥。」
我哦了一聲,揉揉眼睛,站起身。
剛走到下一層樓,我發現自己的手機忘帶了。
于是返回去拿。
門虛掩著,我沒關上,所以我媽和我姐的對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你還真打算讓徐之鵬家里出錢給她治病啊?那徐家父母精明得很,怎麼可能當這種冤大頭?」
是我媽的聲音。
我姐:「媽,我有那麼傻麼?我這不是先安撫下晚晚麼?她都已經得這個病了,還能有多長時間熬的?」
我媽:「她這病一般能活多久?也不知道是個中期還是晚期。是不是還得吃藥?哎,這藥吃不吃有多大意思呢?還不是個早晚而已。」
我姐:「不行,絕對不能影響我結婚!要是能在我跟阿鵬領證前人就沒了,反而倒好。」
「媽,明天我們帶她先去醫院做個確診,看看用什麼藥。實在不行,給她換個藥吧。就當少遭點罪了。您說呢?」
我媽:「我看行。」
我看也「刑」。
我偷偷退下樓梯,在樓下徘徊了幾分鐘。
我掏出口袋里的那幾張報告單,目光落在報告單的右上角處。
日期。
我終于想起來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雖然報告上都是我何晚晚的名字,但婦科血檢的幾份報告是上周三的日期。
而肝功腫瘤的那兩張報告,則是上上周末的日期。
那天發生了什麼,我記得很清楚。
上上周六晚, 我姐有一個朋友開生日宴會。她跟人去酒吧喝酒,玩通宵。
然后突然暈倒了,把她朋友嚇個半死,趕緊送去了醫院。
我接到電話,急急忙忙帶上醫保卡趕去醫院。
慌亂中,拿錯了我自己的醫保卡。
當時我姐在醫院急診室,醫生說可能是酒精中毒,要洗個胃,還要做一些其他的檢查項目。
我發現拿錯了醫保卡,本來想自費的。
但是身上錢不多,沒辦法只能冒填了我自己的名字。
一系列檢查抽血打點滴之后 ,我姐醒了,看樣子問題好像也不大。
于是也沒等其他報告出來。看精神狀態各方面都不錯,就簽字離開醫院了。
但巧就巧在,一周后,我預約了一個婦科的號,想要去看看一直不太規律的大姨媽。
同樣也在離家最近的這家三甲醫院。
眾所周知,同一家醫院的檢查報告會保留三個月有效期。
所以這一打印,不僅打印了我這一次的血檢報告,還把一周前我姐送醫時的檢查報告也給打了出來!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不記得自己做過肝功能檢驗的原因。
所以,我聯想起整件事的邏輯,以及我姐最近越來越瘦,胃口很差,還動不動厭惡油膩的癥狀。
得肝癌的人不是我何晚晚,而是我姐姐何安安!
可就在剛才,我關心她,想要提醒她是不是身體出問題的時候,她卻和我媽在背后商量著,怎麼能讓我快點死!
既然這樣,別怪我以牙還牙了。
……
我打車來到距離市中心很遠的邊郊位置,找了一家圖文打印店。
多出了幾百塊錢,讓老板給我重新排版了一份加強 CT 的報告單。
模板是我在網上下的,這個肝臟的病灶應該是中晚期了。
03
我哭喪著臉把報告拿回家,告訴我媽和我姐,說我已經確診了。
我媽先是假模假樣勸了我一通,然后又聽我姐提議說,要麼咱們找個專家再給看看?
「咱們去那個新華肝膽醫院,我在那有個老同學,在那當醫生。」
我姐說,別看這種私立醫院好像沒有公立醫院的名聲大,但這種地方的醫生往往更加負責。
其實我知道,她哪有什麼牛逼的老同學啊。
就有一個同校認識的,在私立醫院那邊當護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