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師。」
我挺直脊背:「我不舒服,要去醫務室。」
接著不等他回答,轉身就走,同樣不在意他在身后的叫喊。
只是再怎麼硬撐,腳步還是輕飄飄的,下樓時眼前花黑旋轉,失重感突然襲擊,我徒勞地抓了兩下手。
就這麼跌下去,一定很疼……咦?怎麼是熱的?
后背被兩只手臂交叉扣住,我被人納入懷抱收緊。
周承淵的聲音焦急而憤怒:
「小暖,誰欺負你了?」
18
我陷在黑暗里,像是一艘沉浮的小船。
晃晃悠悠,暈暈乎乎。
天邊有人喊我的名字,透過云層連聲不斷地呼喚。
好煩,好吵。
「小暖,小暖。」
「你怎麼叫這麼親密?不許叫!」
「我怎麼叫她,關你什麼事。」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叫她孟暖。」
「呵,小暖。」
「周承淵老子給你臉了是吧!」
不屑的笑聲響起,隨后是沉悶的哼聲。
我睜開眼,看見周承淵施施然松了手,周祁啪嗒一下落地。
他迎上前來,溫聲道。
「小暖,你醒了。」
「周……?」
我的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周承淵拿來水,扶著我起身:「你有點發燒,校醫說在這里掛水,小心點。」
溫水入口,喉嚨的干痛緩解了些許。
周祁對我道:「你好好休息,那些人交給我。」
「什麼?」
他捏了捏拳頭,神色狠戾:「欺負你的人,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再一個個跪在你面前,給你道歉。」
「不用了。」/「回來。」
我和周承淵同時開口。
他愣了愣,選擇讓我先說。
我放下杯子:「不必麻煩你了。」
「你跟我說麻煩?」
周祁眼神好似有些受傷,只是我身上痛得很,表情也有些無力。
「嗯,因為我已經和他們打過了,我自己就可以教訓他們。」
我抬起胳膊,上面還有青紅的痕跡。
周祁:「這不一樣,我也……」
「哪里不一樣?你不一樣?」
我打斷他的話,「還是你想說,他們太過分了,你的力氣比我大,會教訓得更狠?」
「沒什麼不一樣的,周祁。」
「覺得自己沒有錯的,怎麼道歉都沒意義。你不用打著我的旗號逞英雄,我真的不需要。」
我在周祁被刺痛的目光里,說出自己最在意的那一點。
「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受委屈,那你之前欺負我,為什麼不跟我道歉?」
19
有許多人,會把傷害說成是引起注意的手段,幼稚但是真心。
可是傷害不可逆轉,哪怕藏在喜歡下面,也不會改變它的本質。
周祁呆住了。
他真的從來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行為讓孟暖這樣難受。
他張了張嘴,想說話。
結果絕望地發現,喜歡兩個字很容易,可是對不起三個字,好難。
「……」
他再嘗試的時候,發現孟暖已經移開了視線。
就像她說的那樣,沒有意識到錯誤,一切都沒有意義。
在這個氣氛中,最先忍不住的,是周承淵。
他眼神冰冷,唇線繃緊幾乎成了一條直線。
察覺到這點后,周祁有些慌亂,但依舊梗著脖子對視。
周承淵卻不看他,轉向孟暖的眼神有瞬間的融化。
他說:「小暖,你再睡一會,掛完水就能起來了。」
孟暖確實很累,乖乖地閉上眼。
「好。」
周承淵無聲地伸手,指了指外面。
周祁會意,也沉了眸色。
他們默契地離開,一前一后地行走著。
「喂。」
最終,還是周祁先出聲,語氣不耐。
回應他的,是周承淵的拳頭。
狠狠地砸在他臉上,直叫他摔倒在地。
周承淵居高臨下,從未有過的怒火傾瀉。
一切終于爆發。
20
我再回到教室里的時候,已經過去兩天了。
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對勁,我不得其解,疑惑地落座。
前桌欲言又止,我只好戳了戳旁邊的周承淵,問他怎麼回事。
「嗯?可能是要考試了,大家比較緊張吧。」
周承淵手上纏著繃帶,輕笑。
「你的手?」
「沒什麼,小暖感覺好點了嗎?」
「我還好,你到底……」發生什麼了?
說起來,我好像一上午都沒有看到周祁。
正環視四周的時候,一只手按著我的頭頂轉正,要我低頭。
周承淵點了點筆記本,輕飄飄地解釋:
「周祁不會來了。」
啊?為什麼?
「家里有些事,沒什麼要緊的。你看這個,我整理了好多筆記,剛好補上你落下的進度,來看看?」
「哦,好。」
這個確實很需要。
我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跟隨著他的聲音沉入題海。
周承淵真的深藏不露,筆記重點都很清晰,一點也不吃力。
有他的幫助,我復習輕松了許多,對于接下來的考試也更有把握了。
一時間,我沉浸在互幫互助的學習氛圍里不可自拔。
再也沒有討厭的人和事來煩心。
除了一個。
我爸。
他看著小測的試卷,很滿意我最近的狀態,特意叫我去辦公室談話。
公式化的鼓勵了幾句,進入正題。
「你最近,和周承淵走得很近?」
我抬眸。
他語重心長:「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學習可以,不要有別的想法。周承淵家里和我們不一樣,你給我安分守己,知道嗎?」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你聽不懂?小暖,之前周祁的事情,我也告訴過你,一個巴掌拍不響,你要是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哪會有后來這麼多麻煩。
」
「周承淵和周祁為了你,在學校里的大打出手,影響很惡劣。你乖一點,別再和他們摻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