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顧尋凄厲的慘叫響起。
顧琛抓著他的發根,慢條斯理地將人摁著跪了下去。
笑聲里夾了一層淺薄的涼意。
「她男人來了。」
「怎麼?你有何指教?」
人人都說顧琛溫和有禮,可能把顧氏做到如日中天,怎麼會是好講理的人?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顧琛發脾氣。
事情發生的一瞬間,顧琛的秘書已經領了人進來清場。
顧琛一如既往的溫和,「抱歉,家中有事,勞煩諸位移步,我要單獨處理一下。」
顧尋在經歷短暫的蒙圈之后,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哥……你在說什麼?」
保鏢接過了摁著顧尋的活。
顧琛松開手,掏出手帕細細擦拭,眼都不抬。
「我剛哄好的人,你就是這麼欺負的?」
顧尋的目光在我的臉上打了個來回。
突然明白了什麼。
瞬間面如死灰。
「所以那天晚上是你……」
「哥,你聽我說……」
顧尋語氣急速,「她有臉盲癥,把我認成了你。哥,你是什麼人,會甘愿被她認成別人?」
我的心緊緊揪著,心虛地移開了眼睛。
顧琛扔掉手帕,「既然阿余分不出來,那就把你臉劃了,一勞永逸。」
顧尋在短暫的呆愣后,突然明白顧琛并不是在開玩笑。
頓時急得破口大罵:
「顧琛!你總得講究先來后到,桑余她是我女朋友!」
顧琛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我從不講究什麼先來后到。」
「商場是,情場更是。」
9
顧尋被人帶出去的時候,已經嚇暈了。
姜瑤還想掙扎,顧琛瞥了她一眼,「姜小姐喜歡下藥?」
姜瑤驚恐地搖了搖頭,被人摁住了肩膀。
顧琛笑了笑,「報警吧。姜小姐,恭喜你,演藝生涯結束了。
」
……
這一晚,我驚魂未定,又因為膝蓋舊傷復發發起了燒。
去醫院的路上,我緊縮在角落,沒跟顧琛說一句話。
直到他抱著我走進病房。
我想掙扎,被他按住了手。
顧琛低低的聲音傳來,「阿余,別怕我。」
壓抑很久的情緒驟然潰退。
身子不可控制地抖起來。
我太害怕了。
不是怕顧琛,或是顧尋。
而是驚恐于在他們任何人面前,我毫無還手之力。
像一個物件一樣被爭來奪去。
甚至往后余生,我都要靠別人的施舍和憐愛過活。
顧琛沒有說話,一直陪我到深夜。
秘書敲了敲門,「顧總,該走了。」
顧尋嗯了聲,起身穿上外套。
離開前他又喚了我一聲。
「阿余。」
「我不是顧尋,某天你若想離開,我不會糾纏。」
「我永遠尊重你的一切決定。」
隨著門輕輕閉合,顧琛離開了。
我將頭深深埋進被子里。
過往的記憶過電影般在腦海中回閃。
第一次認識顧尋的時候,是在學校校慶上。
由于我出色的記憶力和繪畫技巧,在犯罪心理學專業大放異彩。
綜合成績出來后,學校給我保了研。
并讓我代表校優秀畢業生上臺演講。
那會兒的顧尋還是大學剛畢業的紈绔子弟。
他在臺下對我一見鐘情,開始對我窮追不舍。
富家子弟所給與的浪漫,沒有哪個女孩子不心動。
然而面對他的表白,我還是猶豫了。
我要出國讀研。
顧尋的性格,怎麼可能接受異地戀?
我跟顧尋談過后,他表示理解,還說:「你出國前,我最后請你吃個飯吧?」
也就是在那天,我和顧尋發生了車禍。
由于位置的關系,我剛好擋在了顧尋前面,受傷嚴重,被推進了手術室。
我沒有父母親人。
那天,學校老師和同學匆匆趕來。
我看見顧尋渾身是血等在手術室外。
聽著醫生說我可能變成植物人,眼都不眨地說要娶我。
而我,一覺醒來,由于大腦受損,出現了面孔識別障礙。
記憶力也大不如前。
要接收我的教授發來郵件,字里行間滿是遺憾。
「桑小姐,患有面孔失認癥,是無法成為側寫師的。」
我的大好前途終止于此。
從前程似錦的心理學高材生,變成了京門顧少的女朋友。
他們都說我命好,一個孤兒,因為一場車禍,就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可只有我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在日復一日的消磨中,折斷了翅膀。
心氣全無。
10
我養傷的這段時間,顧琛似乎變得很忙。
他的秘書每天都會送花過來。
甚至會不厭其煩地自我介紹:「桑小姐,我是顧先生的秘書。」
直到我出院的前一天。
秘書又來了。
說話時欲言又止。
「桑小姐,顧先生已經很多天……」
我抬頭盯著他,以為他會說顧琛不好好吃飯,餓得胃病犯了。
結果他說:「顧先生天天想您,問您什麼時候愿意見他……」
「他知道那天說話的時候,像個強取豪奪的流氓,但是他本意不是如此。」
「希望你能給他個解釋的機會。」
秘書說完,又偷偷補充句:
「犯法的事,顧先生從來不做。」
「他可是守法公民。」
顧琛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蟲。
我為什麼害怕,他一清二楚。
我決定去見他一面。
餐廳里,我再次見到了顧琛。
他今天的穿著有點不一樣。
略顯……貴氣。
甚至還有點好看。
我正疑惑他哪里不一樣了,顧琛微微一笑,語氣溫和。
「今天來,我是想跟你談談以后的打算。」
我沒想到顧琛能直接開門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