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上臉盲癥的第三年,我只能記住顧尋的臉。
一場冷戰,他當眾把我推入人群。
「乖,找到我才能跟我回家。」
我受盡嘲弄,終于在人群中找到了他的臉。
低聲哀求:「我一定聽話,別扔下我好嗎?」
他抱著我輕聲夸獎:「阿余,你做得很好。」
一夜溫存,我挽著他的手走出酒店。
卻撞見另一個顧尋站在對面,幾乎癲狂道:
「桑余,立刻從我哥身上下來!」
我才知道,昨夜的男人。
是顧尋剛剛回國的雙胞胎哥哥。
1
患上臉盲癥的第三年,顧尋漸漸從我身上發掘出了新的樂子。
他開始帶著我出門見朋友。
并將我丟到他那幫兄弟中。
享受我尋找他時驚慌失措的樣子。
「尋哥,今晚是你哥的接風宴,還玩啊?」
華燈初上,今夜我再次被顧尋帶到了酒會。
現場有很多人。
顧尋帶來的姑娘坐在他身邊,晃著他的胳膊。
「我還沒見過臉盲癥是什麼樣,姐姐給我演一下好不好?」
「等下次演戲的時候,我就會了。」
她是顧尋的新歡,叫姜瑤。
一個剛剛在娛樂圈嶄露頭角的小明星。
被顧尋寵得無法無天。
今夜不知死活地舞到了我面前。
正傲慢地瞅著我。
她滿心以為,顧尋會順她的意。
結果顧尋冷眼掃過去,「讓她演戲,你也配?」
姜瑤的笑容僵在臉上,眼淚瞬間滾下來,「顧總,對不起……」
顧尋瞧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轉而掐住了我的下巴。
瞧著我一臉茫然的樣子,冷冷笑開。
「阿余,你看別人都知道用眼淚來討好我,你怎麼就學不會呢?」
「跟個木頭人一樣……」
臉盲癥三年,顧尋已經漸漸對我失去了耐心。
我輕輕側開頭,躲過了他的觸碰。
因為即將到來的游戲害怕得微微發抖。
「顧尋,我不太舒服,今晚不玩了,好嗎?」
顧尋冰冷的指尖勾住了我的頭發,
「不好。我就坐在這兒,你什麼時候找到我,什麼時候回家。」
他把我推入人群中時,眾人還在開玩笑。
「你不怕桑余跑了啊?」
顧尋笑得張揚。
「放心,她腦子受過傷,除了我這張臉,誰都記不住。」
2
其實今天來之前,我剛跟顧尋吵過架。
因為我給他送飯的時候送錯了人。
是別人的秘書接的。
顧尋忍著怒火,笑著說:
「阿余,怎麼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你知道我要給你收拾多少爛攤子嗎?」
我道歉離開,卻聽到他兄弟問他。
「尋哥,你沒有厭蠢癥嗎?」
顧尋輕笑出聲,「有啊,連人都認不出,笨得要死。」
「但她是因為我受傷的,我總不好對她發脾氣。」
我折回去跟他大吵一架。
這才有了今夜的「懲罰」。
嘩啦。
一桶冰塊水驟然潑了我一身。
將我的思緒拉回。
對面傳來服務生驚慌失措的聲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渾身濕透了。
像個落湯雞一樣站在大廳中央。
說來也是倒霉,每次宴會,我都會遇到毛手毛腳的服務生。
對方遞來毛巾和熱水,可憐巴巴地求我:
「桑小姐,我找份工作不容易……您能別追究嗎?」
女孩子帶上了哭腔。
我抹了把臉,語氣艱澀,「沒關系,你走吧。」
一杯熱水下肚,才勉強壓下身上的寒意。
旁邊的閑談突然鉆進了我的耳朵。
「真可憐……她沒認出那個服務生是姜瑤閨蜜?」
「上次顧總生日,有人把她絆倒了,傷了膝蓋。
也是姜瑤閨蜜干的……」
「可惜了,她有臉盲癥,到現在還被姜瑤耍得團團轉。」
我突然僵住了。
屈辱感像煮開的沸水般翻涌而出。
「哎,嫂子在這兒,快來!」
顧尋的兄弟們恰好此時發現了我。
我顫抖著抬起頭,眼前陌生的面孔,密密麻麻讓人惡心。
在他們找來前,我跌跌撞撞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3
我好像被人下了點東西。
宴會廳空調冷風,順著濕透的衣服鉆進我的骨頭縫里。
卻驅不散胸口的灼熱。
也許這是顧尋的新把戲。
他怕我鬧脾氣離開,所以用上了下三濫的手段。
我扶著墻,隨手抓住一個服務生。
「請問你看到顧總了嗎?」
「顧總?」
服務生一愣,往遠處的房間一指,「顧總在休息室。」
身后的腳步聲傳來。
顧尋的那幫兄弟要來了。
我慌亂地推開休息室的大門,撞進一個寬闊穩重的胸膛里。
一雙大手輕輕扶住我,幽幽的檀香襲來。
抬起頭,我便看到了顧尋那張熟悉的面孔。
瞬間淚如雨下。
「顧尋……」
我嘶啞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哀求,「我找到你了,這個游戲……算結束了吧?」
整個人已經抖得不成樣子。
像是從泥沼中掙扎逃出的羔羊。
狼狽又屈辱。
這是顧尋的規矩。
只有找到他,我才不會被他的兄弟們戲弄。
游戲也才算終止。
不過今夜的顧尋似乎有些奇怪。
他的眼神凝練幽寂,全然沒有了昔日的輕浮放蕩。
只見他輕輕攬住我的腰,將我帶進安靜的休息室。
輕聲夸獎:「乖,你做得很好。」
4
顧尋帶著我從側門離開,進了酒店的電梯。
一路上不停有人喊他「顧總」
。
望著不斷升高的霓虹燈,我沒有說一句話。
顧尋的話也少得可憐。
他站在我身后,隔空渡來的溫度激起我深深的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