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有些猶豫。
可是,四五位業務員都找他抱怨,說不愿與他的妹妹共事。
而他只是大概跟江圓提了一下要收斂,他媽媽立刻聞風而來,讓他這個做哥哥的多照顧妹妹。
最后,江渡無奈妥協。
「簡繁,你帶著一部分員工去隔壁辦公室吧。」
「只是名義上的兩家公司,但業務還是放在一起的。」
我笑著答允他:「知道。」
可是,這是假話。
我不允許我的愛情被染指。
我親手創造的業績亦是。
我只想拿回我應得的。
但是,出乎我意料,除了我自己親帶出來的下屬,還有幾位得力員工也提出要跟我過去。
他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簡總,跟您干,比較自在。」
我稍作思考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從前我和江渡都是被員工喜歡的好老板,如今他被嫌棄,江圓功不可沒。
我微笑注視著眾人:「好,我承諾,原公司的待遇,我一概沿用。」
大家一帶二,二帶三,公司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半。
我干脆租下了附近另一座寫字樓的辦公室,距離江渡的公司,有好幾分鐘的步行距離。
忙活搬家的那天,我的助理拿著一只相框擺臺問我:「簡總,你怎麼不把它帶走啊?」
她說的是一副我和江渡的合影。
是我們戀愛第一年,在公司舊址拍的。
那會兒,我們是那般真切地愛著彼此。
看向對方的眼神都在熠熠發光。
可是,這段感情卻注定會以遺憾收場。
我把照片取出來,丟進了垃圾箱:「不用帶走。」
「我只會帶走我覺得重要的東西。」
公司分割,員工被我帶走,江渡似乎察覺到了不對。
但他沒功夫去管。
在我搬家的那幾天,他似乎也很忙碌,幾乎在公司見不著人。
江渡的助理跟我私交不錯,我隨口問了句,江總最近在做什麼?
助理立刻打開話匣子:「好像是在想辦法給上次的林總牽線搭橋,做一筆大買賣。」
「簡總,別人的事,江總干嘛操那麼多心啊?」
「最近他不怎麼來公司,大小事都交給他那個妹妹。可是她什麼都不懂,有兩筆單子都被同行搶走了,我看著都眼紅。」
嗨,我就說嘛。
江渡為人也算謹慎了,怎麼會對我的異常視而不見?
原來是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報「恩」。
據說有一種愛情叫做同甘共苦。
我與江渡攜手創業四年,吃盡了苦。
原來甘甜的部分,屬于他的前女友。
我突然覺得好笑。
心酸到好笑。
我果然不夠聰明,居然花了整整四年,才認清這個事實。
可是,此刻也不算晚。
就當是從前的我,犯了個錯。
人生那麼漫長,誰不犯幾個可笑的錯誤。
犯錯不可怕。
能及時改正,就好了。
14
喜歡了四年,感情已經深入骨髓,成為習慣。
我還是會在看到行業相關消息的時候,下意識想分享給江渡。
也會在路過某座餐廳的時候,想到我和他在這里見過面。
然后,會悵然若失地嘆一聲——哦,原來我已經決定跟他分手了。
對一個人的喜歡,需要逐日累積。
一旦不喜歡了,割舍對他的眷戀,也需要很多時間。
這種減損的過程,有點痛。
就好像一把鈍刀子在割自己。
可是,讓我欣慰的是,幾個星期以后,痛楚的發生越來越少。
到我確定自己已經心無波瀾之后,我梳理了一遍自己手里的客戶,確保他們與我的合作穩固。
又挨個找自己的員工談心,給他們畫一只肯定會兌現的餅。
在確信我的公司一切運轉正常,不會因為我與江渡分手而受影響之后。
我撥通了江渡的電話。
他那邊好似很忙碌,背景音嘈雜,他的語氣也是帶著焦急。
「繁繁,我在忙。我等下回給你。」
眼淚幾乎都要淌下來。
我卻盡量挺直了脊背,哪怕明知他根本看不見。
我輕松地說:「我就耽誤你半分鐘。」
他嘆口氣,好像很艱難地勻給我時間一樣:「嗯,你說。」
「江渡,我們分手吧。」
頓了幾秒鐘。
江渡低聲問我:「繁繁,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氣我最近忽略了你?」
「你放心,等忙過這一陣,我好好補償你。」
他的語氣居然有幾分討好。
按照我往日善解人意的人設,江渡遞過來臺階,我就該麻利地走下去。
可是,我卻只是搖頭。
「別了,你忙不完的。你今天忙林棲月的事業,明天就該忙她的終身大事了。」
「我就不給你添亂了。」
「順便提一句,我知道你送我的那條項鏈是林棲月喜歡的品牌。它的設計我不喜歡,所以,和戒指一起還給你。」
「還有啊,那天在醫院我聽見你自言自語了。既然你這麼想她,那何必在我身上浪費誓言?」
「揮霍真心的人,會有報應。你不害怕嗎?」
江渡的呼吸很粗重。
但他除了喊我一聲「繁繁」,居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大概是對他的最后一絲眷戀,讓我沒有第一時間掛斷電話。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有人催促江渡:「你快過來啊!合同馬上就要簽了。」
是林棲月的聲音。
于是他飛快地說了一句「繁繁,你等我給你解釋」
就掛了電話。
在我向他提分手的時候,他也要先顧及林棲月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