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我參加了一場牌局,那晚之后,我把自己的女人賠掉了。
對方跟我說,他見我女友的第一面,就喜歡她。
我求他,再讓我賭一次。
他讓我跪下,舔他的腳趾,我的女友,走進了他的臥室。
1
他是我長這麼大,見過的打麻將最狠的人。
這家棋牌室的裝修極其簡陋,喧鬧的像是街邊的菜市場。但因為是「黑哥」罩著的,所以大家玩的籌碼都很大,娛樂的游戲里帶著一絲血腥味兒。
我就坐在房間的角落里,從晚上十點到凌晨五點,觀察了他一個晚上。看樣子,他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像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整個人卻十分放松,完全看不出來博弈時的緊張。仿佛他不是在打麻將,而是在玩一堆積木。
但他的三個對手就沒這麼輕松了,頭發都撓成了雞窩,腳下扔的全是煙蒂。他們雙眼通紅,里面布滿血絲,這一晚上輸了得有十多萬。
天快亮了,棋牌室白天不營業。一個雞窩頭咬著牙說:「最后一把,咱們玩點大的,自摸,加番,敢不敢?」
「我都行,你們隨意。」他笑了笑。
從我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他手里的牌。運氣不錯,進一張就摸到了聽牌,但他沒有任何遲疑,就把聽牌打了出去。
我一下子愣了,難道他玩了一晚上,腦子也開始迷糊了?
他繼續拆牌,好好的一副要聽的牌,被拆了個七零八落,哪哪不挨。但在我疑惑的目光中,一條大龍逐漸成型,當他自摸九筒,給這條大龍補上最后一筆時,我甚至聽到了他的三個牌友腦血管迸裂的聲音——那是一條「九蓮寶燈」
。
清一色的筒牌,從一筒到九筒,仿佛死神睜開的眼睛。這副牌足足有 88 番。
一個雞窩頭「刷」的站了起來,揪住他的衣服領子:「你他媽出老千?」
騷動把黑哥引了過來。他叼著一根煙,從半睜半閉的眼皮里擠出兩道銳利的光:「怎麼回事?」
「黑哥,這小子出老千,他媽的贏了我們一晚上!」他們三個指著他說道。
黑哥把目光看向了他。
他也不爭辯,而是從兜里摸出一把卡簧扎在牌桌上,又指了指頭頂的監控說:「調視頻,如果我出老千,就剁了我的手指頭。如果我沒出老千,就剁了你們的,敢不敢?」
「喲,很公平。」黑哥點了點頭。
那三個人一下子就不吱聲了。
他要走的時候,黑哥又從后面叫住了他,「幺雞,我這廟小,供不起大神。你再來,我就沒法做生意了。」
他笑著點了點頭,「明白,放心吧。」說完推開門走了出去。
我急忙追了出去,在清冷的大街上,大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幺雞!」
他緩緩回過頭,瞇著眼睛看我,「咱們認識嗎?」
我一把拽住他的手,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我不認識你,但我為了找你,蹲了十幾家棋牌室!」
「哦,那你是?」
「我打麻將輸了,輸得很慘,我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是麼,」他饒有興致地問:「輸了多少錢?」
「輸了很多錢……」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最后把自己的女人也輸進去了。
不——確切地說,對方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的女人。
2
兩個月前,我帶著未婚妻小媛參加了一個牌局,組局的人是大通公司的老板黃泰。
我本來不怎麼會玩麻將,但黃泰是個資深牌友,他非張羅著約我玩幾把。
我的公司跟他有業務往來,算是生意合作伙伴,為了維持這份關系,我也只有勉為其難。
麻將的規則并不復雜,我熟悉了一下就可以上桌了。那天晚上,我發揮出奇的好,七八圈下來,竟然贏了兩萬多。黃泰他們都夸我聰明,一點就透,我則謙虛地說:「哪里哪里,一般初學者都手氣好,運氣而已。」
話雖如此,但我心里還是挺自負的。回到家里,我的興致還在高漲著,一下子就把小媛推到床上。小媛臉紅的像熟透了的柿子,她含混不清地說:「我看那個黃泰,就是個色狼……」
「怎麼說?」我貪婪地聞著她發梢間的香氣。
「你們在打麻將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在我身上瞟來瞟去,像是長了勾子一樣。」
「嗨,哪個男人見了你不神魂顛倒啊……」
「你個壞蛋……」小媛嬌嗔道,「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從那以后,我漸漸迷上了麻將,而且常打常贏,每次都能贏不少,這讓我的自信心空前爆棚。直到那天晚上,我才明白,麻將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的手氣像是受到了某種詛咒,一直在輸,幾圈下來,我竟然輸了七八萬。
黃泰見狀也勸我:「歐陽,別玩了,你今天手氣不順。」
我當時已經輸紅了眼,把外套一脫,狠狠地甩在地上,「繼續打!我就不信我翻不回來本!」
因為身上帶的現金已經輸光了,我就現場寫了字據,把公司的股份當籌碼押了進去。
那天晚上,我已經忘了是怎麼度過的。當我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間時,后知后覺的恐懼才如大山一般壓來,讓我喘不上氣。
僅僅一個晚上,我輸光了全部的存款、幾乎公司所有的股份,就連準備用來和小媛結婚的新房都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