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長得越來越像娘了,一時間我有些恍惚,娘跟我說要去外邊的世界……
采回來的草藥居然真的賣了些錢,雖然不多,但是看得出來,爹很興奮,「我們明崽真是個能干的!」
小雪也很高興,我們開始更加頻繁地往山上跑。
發覺到不對,是在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想起院子里還有曬的草藥,就起來去收,模模糊糊看見一個人影趴在廚房門口。
走近一看,一時間五雷轟頂!
我們的親爹,在偷看小雪洗澡。
血氣上涌,直沖腦門,我真想上去就給他一拳!無恥!禽獸!禽獸不如!
「爹!你干啥呢!」
我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努力告訴自己,冷靜!馬上就攢夠錢了,就能出去了,一定要冷靜。
他神色不自在,「咳咳,沒啥,看看是不是有耗子。」
真是該死!我早該察覺到的!爹最近不怎麼去小黑屋了,老是圍著小雪轉,我該早點發現的!
「收拾東西,我們今天走!」我壓低聲音。
「走?」
「對,別拿太多東西,撿重要的拿,放在草藥筐里。」
往常都是我和妹妹一起去村口賣草藥,所以并沒引起懷疑。
出村,繞路,出縣,進城,一切都順利得出奇。
站在繁華的大街上,我有些不敢相信,娘逃了那麼多次都沒逃出來,我們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出來了?
街頭的陽光太暖了,曬得我眼淚直流,我抱著妹妹,害怕這是一場夢。
找工作,租房子,外邊的錢比村里好掙,只要踏實肯干就餓不著。
我在一家小餐館打工,老板娘人很好,經常讓我把剩下的飯菜帶回去給妹妹吃。
這里不會動不動就打人,男人和女人一樣平等,人們禮貌客氣,不會隨口說臟話。
「不好意思」「謝謝你」……這些以前只在書里看到的話,在這兒成了人們的口頭禪,這里真好啊。
我看到了娘說的游樂場,在公園里邊,好多小孩子在里邊玩。
他們笑得可真開心,身邊的爸爸媽媽也笑著看著他們玩,隨時護著他們的安全,好羨慕啊。
我正在攢錢,我想帶妹妹進去玩,她一定喜歡。
回去的路上我買了只雞腿,小雪這個小饞貓最喜歡吃雞腿了。
還有十來天就可以去學校報道了,還不知道大學里邊是什麼樣子呢,有一點點緊張,還有一點點期待。
出租屋門是開著的,我進去,小雪已經不在里邊了。
跑出去找,問了好多人,都說不知道、沒見過。
舉目無親,大海撈針。
巨大的恐慌裹挾了我,我才剛剛嗅到一點陽光的味道,就這麼沒了?
我坐在樓梯口,腦袋空空的,企盼著小雪只是出去玩了,一會就會回來。
等啊等,沒得到小雪回來,等來了狗蛋。
「明崽,別等了,是你爹帶她回去的。」
我愣愣地看著他,「他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狗蛋有些不忍地拍拍我,
「從你們坐上去縣城的車那會,就有人告訴你爹了,不然你以為你真能把你妹帶出來?你也不想想,山里邊什麼時候有女人跑出來過?」
見我不吭聲,他安慰了一句,
「你爹肯定是指著你妹賣錢呢,賣給誰不是賣呢,賣給我了我還能對她好點。」
「你考了大學,以后多少會有點出息,我出錢供你讀大學,把你妹給我,以后我們兩家互相幫襯著,多好的事呢!」
「你好好想想。」
「山神婆婆的能耐大著呢,你別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
……
我摸著雞腿,涼了,咬一口,沒嘗出什麼味道。
我回村里了,爹沒打我,他看著我笑,嘲笑,嘲笑我是如此的不自量力。
我問他妹妹呢?他往屋里指指。
推門進去,門一響,我就聽到妹妹的啜泣聲了。
「他打你哪兒了?」
「哥……」聽到我的聲音,小雪撲過來抱著我哭。
「我沒亂跑,我就乖乖坐在屋子里玩,有人敲門,我跑過去問是誰,沒人回答,我就推開門看看。剛開門,爹一巴掌就打過來了,打得我頭嗡嗡響,還帶了一群人過來,把我拽上車。我哭他們就打我,扇巴掌、踢肚子,還扯我頭發,后來就到家了。」
「爹說我再不聽話亂跑,就把我也扔小黑屋里。」
「哥,狗蛋哥說我已經是他媳婦了,不能亂跑,是這樣嗎?」
我揉揉她的頭,
「想什麼呢,你才多大啊,你忘了嗎?住在我們隔壁那個阿姨的女兒,她比你大一歲,人家還在上學呢。」
「是曉曉姐姐嗎?她說明年就要讀初中了,還送了我畫筆呢。」
……
安撫好小雪的情緒,我走出來。
「我要帶著小雪一起去上學。」
「不行,她得在家伺候我。」
「我帶她出去,兩人一起打工,每月給你寄錢。」
爹笑了,眼睛瞟著我,
「你自己去就行了,丫頭片子出去久了心就野了,不愿意回來。再說,我已經拿了張家的錢,她以后就是張家的人了,跟我們老李家沒關系。」
「她是你親閨女,你就這麼把她賣了?」
「誰讓她是個丫頭片子,我養了她這麼多年,不撈點錢怎麼行!」
我跪下求他,「再等我兩年,不,一年就好,一年,我保證給你帶回來很多錢。」
奶奶要拉我起來,
「明崽,你這是做啥子,你爹這可都是為你以后打算,你可不能耍渾哦,一個丫頭片子,有啥金貴的,要我說現在就把她送到老張那,打上幾天就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