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爸爸出事，我一個月瘦了三十多斤，從此后再也沒胖過。

但是親戚家這些熊孩子，明里暗里還是會這麼說。

媽媽這時候也忍不了，皺起眉：「嬌嬌，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姐。」

嬌嬌翻著白眼：「我又沒說錯。」

我拉住還準備說話的媽媽，對沈嬌道：「你說得對，我胖，不像你，遮住臉都分不清哪邊是胸、哪邊是背。」

「你在學校，同學是不是都叫你沈哥？」

手機嗡嗡嗡震個不停。

錢，都是錢啊！

沈嬌最臭美，這個年紀的姑娘，對于身材和性別都很敏感，我可算踩到她雷區上。

她氣得眼睛都紅了，看向主位：「奶奶，你看看她，也太不把您放眼里了。」

奶奶威嚴地敲了敲碗沿：「別吵了，先吃飯。」

媽媽也拼命給我使眼色。

行吧。

暫且忍一忍，期待下一次他們作妖給我送錢。

一直沉默的叔叔開口：「今天是媽的七十大壽，我們一起舉杯祝媽壽比南山。」

姑姑拿起白酒要往媽媽酒杯里倒。

我一把蓋住杯口：「媽吃了頭孢，醫生特別叮囑過，不能喝酒。」

姑姑神色不耐，換了啤酒瓶：「那喝點啤的吧，媽七十大壽，別掃興。」

4

我盯著她：「白酒是酒，啤酒也是酒，姑姑連這都不知道，要不重新去念個小學？」

姑姑要氣得臉漲紅，訓斥我：「你今天吃了炸藥是不是？還拿不拿我們當你長輩！」

「喝一杯啤酒怎麼了？今天過年又是媽生日，非要這麼掃興嗎？」

姑姑目光咄咄盯著我媽：「我弟走了，弟妹就不把媽當回事了是嗎？」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說喝一杯不要緊。

沈嬌更是翻著白眼：「一杯啤酒又死不了人。

」

每次都是這樣道德綁架。

我從包里掏出一板藥拍在桌上，擲地有聲：「既然你們都覺得沒事，我這里有一板頭孢。」

「在座的一人一顆，正好夠分。咱們都吃了，我陪各位叔叔姑姑弟弟妹妹暢飲。」

說著，我把藥摳下來，全部放在旋轉桌上。

轉動桌子：「姑姑，這第一顆給你。」

「姑父，有你的份。」

「叔叔，嬸嬸，你們的也少不了。」

「弟弟妹妹們也不要急，人人有份！」

「奶奶德高望重，必須來一顆。」

眾人的臉色那叫一個精彩。

沈嬌性子焦躁，按捺不住道：「沈瑤你有病吧，頭孢配酒，說走就走。你想害死我們啊！」

我哂笑一聲：「你剛才不是說一杯酒死不了人？是因為死的不是你自己是嗎？」

我一一環視桌上眾人：「連她這裹小腦的都知道頭孢和酒不能一起吃，想必你們也知道，那為什麼剛才勸我媽喝呢！」

「來，別愣著，一起喝啊！」

一桌的人都不敢跟我對視。

最后又是老太婆開口：「大過年的，鬧夠了沒，還能不能好好吃飯。」

媽媽低聲問我：「你哪來的頭孢？」

她今天根本沒吃頭孢，不過醫生的確叮囑過，現在的她不能喝酒，飲食也要多加注意。

我嘿嘿一笑：「是維生素。」

嚇他們而已。

我媽嗔了我一眼：「真是胡鬧，剛才嚇我一跳。」

飯局到尾聲，老太婆給我們孫輩發紅包。

沈嬌接過后拆開抽出來看了看，甜甜一笑：「謝謝奶奶。」

她那一疊，少說二十張。

我看了下自己的，區區兩張。

姑姑笑瞇瞇地拿出一個紅包：「媽，今天過年，又是你生日，這是我們一家子的一點心意。」

她遞過去后，斜眼看向我們：「弟妹，你的呢！」

她怎麼不去搶？

我媽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

姑姑直接搶過去，打開一看，眉頭緊皺：「五百塊，這點錢你也拿得出手？」

媽媽嘆口氣：「住院花了不少錢，我也沒有多的了。」

往年過年，媽媽至少會準備三千。

她與爸爸當初感情極好，每次我勸，她都說就當幫爸爸孝順的。

這次是真沒錢了。

姑姑冷哼：「有錢送給醫生，沒錢孝順媽唄。媽還剛才還給瑤瑤紅包呢。」

我一把將紅包掏出來拍在桌上，陰陽怪氣：「這兩百塊的超大紅包，我還給你們。」

「放在我包里太沉，我差點拎不動。」

老太婆臉色不太好看。

她拿毛巾擦擦嘴：「算了，一家子不計較這些。」

她看向我媽，頤指氣使：「吃得差不多了，你去把單買了吧。另外今天的澳龍不錯，你一會讓服務員打包兩只，我帶回去明天吃。」

5

這一頓年夜飯，少說也要三千多，再打包兩只澳龍……

媽媽蹙著眉要開口婉拒，奶奶已經不緊不慢開口：「老二不在了，你也不拿我當回事了，要你買個單，還不樂意了？」

媽媽握緊手機，神色猶豫。

我拉住她的手，對著老太婆笑：「奶奶喜歡吃澳龍，兩只哪夠，打包五只回去慢慢吃。」

「我剛才看到店里還有帝王蟹，象牙蚌，珍寶蟹……都是好東西，全都打包兩份……」

服務員刷刷地記。

老太婆臉上露了笑，媽媽不住地拉著我的手說夠了夠了，都快急哭了。

很快打包的菜就送上來，堆得滿滿的，像小山。

沈嬌傲嬌地抬起下巴：「算你還有點孝心。」

必須的。

孝死這個老太婆。

我拉著媽媽站起來：「走，我們去買單。

」

出了包廂，媽媽急急道：「瑤瑤，你太胡鬧了，這得多少錢啊！」

「關我們什麼事？」

「啊？」

「媽，我才不會當這冤大頭呢，讓他們自己買去，咱們就躲著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