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一趟老宅。」
「基礎檢查暫時沒問題,深度的一些報告下周出。」
謝斯呈板著臉,坐在床邊給我下通牒。
他嗓音清潤,今天卻有些嘶啞,人也不怎麼精神。
「以后不許再挑食。」
「運動也要好好做。」
「還有你的工作強度必須減弱。」
我忍住沒來由的鼻酸,故作輕松地插科打諢:「你好啰嗦噢謝斯呈。」
謝斯呈沒計較我的抱怨,俯下身子揉了揉我的頭:「聽話。」
這次沒犟著了。
我乖順地點了點頭,任由他親吻我干澀的嘴唇。
在他要起身離開的時刻,還是沒忍住攀上了他的肩膀。
主動的啃吻和撕咬,換來的是謝斯呈更俱侵略性的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謝斯呈把我放開。
額頭相抵,他用拇指擦去我嘴角的濕潤,輕喘:「乖乖等我。」
就在他出門的那一刻,我強忍著劇烈的頭痛喊他,「謝斯呈,我有話想和你說……」
謝斯呈腳步一頓:「嗯?」
最后一次了,我開始耍無賴:「你再抱抱我吧?」
門外助理響起一陣咳嗽聲。
謝斯呈偏了偏瞪了他一眼,轉過身板起臉,語氣不自然:「不許撒嬌。」
6
謝斯呈一走,我就連夜離開了。
身份證明我早就在準備。
帶走了幾張投標書,謝斯呈多熬十幾個夜,還是能重新做出來的。
還轉走了一個小目標,計劃劇情過去了之后再匿名轉回去。
其實,這點東西對謝斯呈早已構不成威脅。
系統像是不知道這回事,不然也不會被我騙到。
我喜歡謝斯呈,可我也同樣愛我自己。
女配的劇情已經走完,從此就要開始第二人生啦。
但意外來得很快。
那個破鑼嗓子系統沒有再出現,我卻連續吐了一周。
終于發現事情不對的我立馬預約了醫院。
「胎兒已經近十二周了,狀態不是很好,得臥床保胎。」
醫生年過半百,說話溫柔親切,「你先生來了嗎?」
我無言以對,只是搖了搖頭,「醫生,以我現在的狀態,適合流產手術嗎?」
產科醫生見的太多,一下好像就明白了。
「做什麼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就為了個渣男!」
她頓了頓,又吐出一句:「媽的男的真惡心!」
我忍不住瞪大雙眼,卻還是沒忍住替謝斯呈反駁:「他不是的……」
醫生只瞪我一眼,掀了簾子走出去,用行動打斷了我的話。
聽到關門聲,我才敢囁囁補全沒說完的話:「真的不是。」
他明明,是一次次救我于水火的人啊。
7
第一次見到謝斯呈,是高二。
謝斯呈是榮譽榜上的人,大我五屆。
起初我并不了解他,因為榮譽榜是那時候的我企及不到的。
我十二歲被媽媽接到傅家。
她是傅昀爸爸的情人,轉正了。
原以為是新開始,卻沒想到是噩夢的降臨。
小一些的時候,傅昀只是不讓我吃飯、經常關著我、讓我學狗叫。
長大了更可怕,他居然說有點喜歡我。
那天,謝斯呈作為考上 Q 大的風云學長回校演講,恰好是傅昀的生日。
我給他送蛋糕遲到,被他關在了大禮堂的廁所里。
滿身的奶油混著嗆人的氨氣,只能用亂七八糟來形容。
門外傅昀的聲音傳來:「讓你對我的事不上心,你就在這里好好反省。」
「反正你也考不上 Q 大,沒必要聽這個演講。」
時針靜靜走動,我敲著門,聽門外的人來來往往。
始終沒人理我,那會兒在學校,沒人想得罪傅昀。
后來我都喊累了敲困了。
打算放棄的時候,我聽見有腳步聲停下,門開了。
身體反應之下我沖出去,撞了來人滿身奶油。
我嚇得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連道歉都結巴。
已經準備好承受對方的震怒,骨節分明的手卻遞過來一條素凈的手帕。
我不敢接。
那人沒說什麼,只是抄起我的手。
下一秒,帶著海鹽薄荷氣息的手帕落在我手心里。
一道清潤的嗓音在我頭上響起:「擦擦臉,演講要開始了。」
「聽說要點名,別遲到,許愿。」
我倏然抬頭。
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謝斯呈晃了晃手中的東西,唇角微揚:「是你的校卡吧,掉在了門口。」
四目相對,我驟然想起自己臉上滑稽的奶油。
猛然又低下頭,接過校卡囫圇放進了口袋里。
絲毫沒注意,它又重新在我跑出洗手間的時候滑落在地。
……
那天謝斯呈的演講,很精彩。
我卻只盯著他西裝里面的襯衣,那若隱若現的奶油印子出神。
演講結束之后,許多女同學圍上去問問題。
我站在角落里,第一次有了靠近一個人的沖動。
也第一次有了成為什麼樣的人的憧憬。
于是,拼了命地學,發了瘋地跑。
8
大概是命運之神終眷顧,我如愿上了 Q 大,還脫離了傅家。
雖然代價是欠了他家一大筆債。
學院的楊老師是個心善的人。
指導我申請了助學金,給我介紹了工作。
在一位法國畫家的展覽館做翻譯講解員。
我就是在畫廊,再次遇見了謝斯呈。
當時我負責接待的貴賓客戶里,有一位來了很多次。
第三次,他開始把手搭到我的肩膀,極具暗示地揉搓。
我躲閃不及,撞翻了他手中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