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寒的胸膛起伏,深吸了一口氣。
手腕驀地被擒住,我渾身一緊。
對上楚寒洞黑的目光,我想向后退,后腰靠著臺子,退無可退。
「楚洛,將人招惹完就想全身而退,沒有這種好事。」
這種壓迫感下讓人情不自禁失了陣腳,我迫切地想要逃離,有些口不擇言。
「可是都已經過去五年了,大哥,你這舊賬翻得也太舊了吧。」
「你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麼……」
壓低的聲音里包含了無限的情緒。
「洛洛,楚寒,碗先放著,過來吃水果。」
楚寒喉結滾動,他閉上眼睛壓抑自己。
手腕上的力道松了些,我用力抽出手,從他身側鉆了出去。
后背已經冒了一層冷汗。
在楚寒面前,我做不到游刃有余。
當初招惹他,我心里有愧。
他五年里沒有提過,平靜的模樣讓我的這層愧疚淡化。
現在他向我透出痛苦的一角,愧疚便洶涌地沖刷上來,讓我有些難以呼吸。
媽媽把果盤放在我跟前,我叉了一塊菠蘿,放進嘴里。
酸甜的滋味瞬間彌漫開來。
媽媽笑著問我:「好不好吃?」
無論怎麼樣,我都不希望媽媽平靜的生活被人打破。
「周六晚上有一場宴會,挺多好看的男孩兒,你去看看,怎麼樣?」
菠蘿汁嗆進喉嚨里,我捂著嘴咳了幾聲。
媽媽坐我旁邊給我拍背,忽然嘆了口氣:「先前你跟江家那孩子在一起,媽媽挺不贊同的,那孩子太會鬧,你得受多少委屈,分手了他還糾纏著,折騰進醫院,我女兒受苦了。」
「分了好,回家里住幾天,媽媽給你找更好的。」
我咽下菠蘿,扭身抱住媽媽撒嬌:「媽媽真好。
」
她揉著我的頭發,把我摟在懷里。
「等會兒就去挑禮服,選最好看的。」
我笑嘻嘻地點頭。
她忽然抬眼看向一個方向:「楚寒要不要去?」
聽到他的名字,我渾身就麻了一下,甚至不敢回頭看。
他的聲音在我身后傳過來:「嗯。」
11
楚寒很少參加宴會。
而我喜歡熱鬧,宴會場上大都有我的身影。
我倆很少在公開場合一同出現,少不得有人找他談合作。
我見楚寒被人圍了起來,松開了他的胳膊去找相熟的朋友。
蘇鈺給我遞了杯香檳把我拉到一邊,好奇地問:「你怎麼跟楚寒一起來的?他不是不喜歡來這種場合嗎?」
我聳了聳肩:「誰知道,他的心思我可猜不透。」
她的目光有些微妙,用胳膊肘捅了捅:「今天還是情侶色系呢?」
我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墨綠抹胸長禮服,又看向被人包圍的楚寒。
挺括的黑色西裝,低調的墨綠領帶。
我深吸了一口氣。
楚寒可比江敘難纏。
鬧得再僵,回家還得在一張桌上吃飯。
「別瞎想,巧合而已。」
蘇鈺跟我關系不錯,我們上同一所大學,她知道我跟楚寒的情況,當時還幫過我的忙追他。
她笑了一聲:「不一定吧,你跟江敘剛分手,那個愣貨直接在朋友圈里發『所有人見證,我一定會追回楚洛』,楚寒還給他評論了。」
我瞪大了眼睛。
發的什麼社死朋友圈。
蘇鈺忍笑忍得嘴角壓不下去:「楚寒給他評論,雨天不要出門。」
「什麼意思?」
「江敘也問了,楚寒說,夏季雨天雷多。」
她忍不住了,克制著聲音笑出聲:「根本想象不出來楚寒板著一張臉打字內涵江敘遭雷劈。
」
我試想了一下那個場面,也沒忍住彎起嘴角。
「所以我覺得,說不準楚寒就等你分手呢。」
汗顏了,她的直覺真準。
我喝了口香檳。
她忽然給我使了眼色,我看過去。
楚寒已經擺脫人群,向我走來。
宴會大廳的門再次被打開。
廳里的人不約而同看過去。
門口首先出現了一只打著石膏的腳。
江敘坐著輪椅徐徐入內。
他的目光巡視一圈,在看見我后,眼睛驀然亮了幾分,操控著輪椅過來。
12
耳邊是蘇鈺壓抑著興奮的聲音:「他們都是朝你過來的吧。」
她看戲的激動都藏不住了。
我又不是馬戲團的猴。
江敘的輪椅過來還有一段路。
我轉身就想走。
迎面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
我向后倒了半步,后腰上就多了一條胳膊。
「小心。」
楚寒的聲音壓低,我站穩之后他就松開了手。
江敘也到了跟前。
「洛洛。」
我有一點淡淡的死意。
但是表面上還是云淡風輕。
我看著江敘:「怎麼不在醫院多住一段時間?」
他沒穿西裝,上身白 T,下身運動褲,渾身散發著青春洋溢的氣息。
他望著我,輕挑眉梢:「你關心我。」
我捏杯子的手緊了緊,扯了扯嘴角。
我的意思是有病要治。
「既然你這麼問了,那就是沒有。」
江敘的臉色垮下來,身后響起一道笑聲。
楚寒的眼里有著淡淡的笑意,低頭看向江敘:「江少新座駕不錯。」
他是怎麼一本正經這麼幽默的。
江敘像是才看到他,剛剛偽裝乖巧的眼神被銳意取代。
可惜坐在輪椅上,氣勢上矮了一截。
「看來楚總很欣賞我的眼光。」
無形的硝煙味彌漫開來。
不知不覺香檳見底。
我又拿了一杯。
余光瞥見楚寒在看我,我微怔。
他拿過我手里的酒杯,換成了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