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金鏈斷裂,我爸在重壓下走了歪路。
幫人洗錢,被經偵監測到,因為數額巨大鋃鐺入獄。
我的公司因為跟我爸那邊沒什麼牽扯,反而沒遭受什麼影響。
清算后,還有些債務沒還清。
我外公家底殷實,為免我媽受困,替我爸還了這些錢。
我爸判刑那天,我媽在他們住了將近二十年的別墅里暈了過去。
那以后,她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好。
外公常年在國外,但她不想過去。
她執著地留在國內,說要等我爸出獄。
我幫她換了個有一定醫療背景的阿姨悉心照料。
「你為什麼不讓梁麒幫幫你爸?」
「我爸犯罪了,你讓他怎麼幫?法治社會。」
「你心里就是沒有這個家!你就是在怪我。」
我替我媽疊好衣物,笑著反問她:「怪你什麼呢?」
「怪我……」
我媽張張嘴,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我諷笑一聲,沒多留。
走時已是日暮,夕陽紅透半邊天,火一樣烤在這棟別墅的墻面上。
我媽在年輕時喜歡上我爸,可我爸愛的另有其人。
他在那個年代抓住機遇白手起家創業,中途因各種原因險些負債累累。
為了自己的心血不付諸東流,我爸跟他那時的愛人分開,跟家底殷實的我媽結了婚。
我媽期待我爸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走出從前那段感情,能看見她。
但卻始終不能如愿。
我爸記得那人的生日、留著那時的戒指,對我媽的態度十年如一日地不冷不熱。
她在次次失望中變得極端。
我既不屑于我媽看似忠貞的深情,也對我爸自我安慰似的堅持嗤之以鼻。
既然那麼堅持,又怎麼會有我?
不過是人人都愛的自我欺騙、自我標榜罷了。
愛情好沒意思。
所以這樣的危機在二十多年后重演。
那是他的魘,為免重來一次,竟然鋌而走險。
我突然想到小時候,我媽每天歡欣雀躍,只為等那個男人回家。
我爸看重成績,我因為一次沒考好而被我媽餓了兩天,餓到近乎崩潰、直接暈倒。
她肚子上有妊娠紋,我爸睡在客房時,她就瘋了一般地掐著我的脖子,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她都不漂亮了。
好不容易我爸回家,給家里空運了海鮮。
我媽明知道我海鮮過敏,可為了不讓我爸失望,還是逼著我一口一口吃完。
那次我險些沒命。
我躺在病床上,外婆在一邊急得抹淚。
那天我發誓,再也不給她傷害我的機會。
外婆心疼我,接走我放在身邊養著。
她待我很好,幾乎填補了那些年親情的空缺。
后來,我跟外人都說我姓謝,是因為外婆姓謝。
我也度過了幾年看似美好的童年時光。
直到我初三那年,外婆走了。
那是我爸公司二十周年年會,我媽作為總裁夫人出席。
她為了作為這樣的身份,光鮮亮麗地站在我爸身邊。
沒去見外婆的最后一面。
20
周靖約了我第隔天下午見面。
誰知剛一開門,就看到門口站著的人。
Gucci 的白色 T 恤,下身淺色牛仔褲,挺拔又清爽。
我昨天失眠,原本還精神萎靡,這會兒立刻嚇醒。
「你怎麼在這?!!」
景琛卻是精神百倍中氣十足:
「夏寧!
「我去公司查了去年你的 pr 禮盒收件地址,就在這里!但我擔心你昨天睡得晚,怕吵醒你,所以一直在這等。
「我認真想了一下,你說你結過婚,不是結婚了,也就是說你現在已經離婚了對不對?」
景琛眼里亮晶晶。
「你……」
你小子腦子還轉得挺快。
他立刻拿出剛準備好的說辭:「我鑰匙忘記帶了,能去你家打個電話嗎?」
「我怎麼記得你家距離這少說十公里?」
「呃……」
我敲了敲他褲子口袋里的手機。
他:「……」
使勁往我身后探頭探腦。
「我在這等了很久,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我還有事……」
「沒關系!」
景琛眼疾手快,飛速閃身到我家里,門「哐」地從里面關上。
「景琛!」
「你還有事就先走吧!我在家等你回來再說!!」
21
今天過得我心神不寧。
表面:點頭、專注、認真聽。
內心:景琛應該不會去我的臥室吧?
他就算去我的臥室也應該不會打開我床頭柜的第二個抽屜吧?
他也應該猜不到我的平板密碼吧?
不能發現我昨天睡不著打開的那啥漫畫吧!!
啊啊啊啊!
「夏總?」
經紀總監冉冉晃晃我。
「哦,怎麼?」
「這條細則你有異議嗎?」
「沒有,依照我們之前商議的定就好。」
「那我讓法務去擬合同?」
我虛弱:「好。」
她有些擔心:「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沒有。」
我是尸體不太舒服。
合同談得差不多,我本想直接回家。
但被周靖攔住。
「夏總,我在附近的日料店定了包間,賞臉一起吃個晚飯?」
周靖距離我很近。
其實我該意識到,這并不是個很安全的距離。
可那會兒我滿心都是床頭柜的第二個抽屜和沒來得及閱后即焚的平板電腦。
且畢竟有很強烈的合作意向,不好第一次邀約就推拒,我只好答應。
糾結半天,我給新加上微信的人發了消息。
【我有應酬,晚點回家。】
【哦!
【在哪里?】
【你問這個干什麼?】
【萬一我順路經過恰好接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