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
她眼神直直盯著我,像是在期待某種反應。
我皺了皺眉,慢吞吞道:「哦……」
「你什麼態度?」
見我這麼敷衍,張敏一副被激怒的模樣。
她的嘴像機關槍一樣開始掃射:「阮寧,你裝什麼裝?怎麼,裝失憶就能當那段事情沒發生?」
我好奇道:「什麼事?」
14
張敏一下卡了殼。
半晌,她才哼一聲,說:「就是你當蕭衡哥舔狗干的齷齪事!」
我看她之乎者也,半天說不到重點,一時也有些不耐煩:「那到底是什麼事?」
張敏睜大眼,氣憤道:「就是你把盈盈推下山的事!」
我根本不信我會做這種事。
「你在扯謊。」我說。
「你不認?」張敏叉著腰氣鼓鼓道。
像一個替別人沖鋒陷陣的戰士。
我搖了搖頭,堅決否認:「我不會做這種事。」
宋盈笑了笑,只是笑得勉強。
「敏敏,算了。」她拉住張敏,像是受了巨大委屈只能含淚吞下一樣。
唉,這人怎麼這樣?
弄得好像真是我做的一樣。
「你們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不下去了,問道。
張敏安撫地拍了拍宋盈的手,氣勢洶洶道:
「還不是你纏著蕭衡哥給你過生日,非要去爬什麼靈山,盈盈知道后,組織大家一起給你過生日,結果你倒好——」
「盈盈陪你說話,你卻因為嫉妒蕭衡哥對她好,把她一把推下了山,要不是有樹擋著,你現在已經在監獄償命了。」
「你現在還欠盈盈一句道歉,懂嗎?」
我抿了抿唇,見她們確有其事的樣子,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了。
弄了半天,別人的確只想要一個道歉。
難不成,我真壞成這樣?
「那你們為何沒把我送進監獄?」
我疑惑道。
張敏和宋盈肉眼可見地愣了愣。
半晌,她才開口,別扭道:「那不是看你進醫院了,懶得和你計較嗎?」
不是,我生日都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
「所以……」我沉吟道,「我是生日當天進的醫院?」
我沉下臉色冷聲問道,轉頭看向宋暖。
只見她臉色異常蒼白。
她白皙的雙手,漸漸開始發顫。
宋暖乞求地看著我,說道:「阿阮,不要聽。」
可張敏下一句話緊接著就來到:「你是生日第二天進的醫院。」
「我們又不知道你做過心臟移植手術,還以為你自己能下山。」
我腦海里一陣轟鳴。
我險些站不穩,眼里滿是迷茫。
「心臟……移植?」我喃喃道。
宋暖扶著我的手在發抖。
她低著頭,不敢看我。
「是誰的心臟?」我反應過來,緊緊捏住她的手臂,逼問道。
「宋暖,不是他的,對吧?」我眼里掉下淚來,眼神絕望。
「我哥身體好好的,活體移植犯法,所以不是他的,對不對?」
「宋暖,你告訴我啊!」我哽咽道。
眼前被淚水糊了雙眼。
我只看到她使勁搖頭,嗓音里也帶上了哭腔:
「不是他的,阿阮,你的心臟不是他的。」
我剛想松一口氣,卻又聽見宋暖凄聲道:「可裴誕哥,確實是死了。」
轟隆。
我的脊背像是遭遇了重重一擊。
身子一軟,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15
高考填完志愿那天。
我心臟病復發,進了醫院。
情況十分緊急,醫生說,要做心臟移植。
缺錢,也缺一顆健康的心臟。
裴誕低聲下氣去找昔日的同學借錢。
只有一個人愿意。
就是宋暖。
他們約在了一家咖啡廳。
宋暖給了她能給的全部。
裴誕送她回家。
過斑馬線時,一輛奔馳疾馳而來。
它闖了紅燈。
斑馬線上那麼多人。
有宋暖,有裴誕,也有蕭衡的弟弟蕭玨。
裴誕放棄了生的機會,將宋暖推開。
他和蕭玨倒在了血泊中。
宋暖爬回裴誕身邊時,裴誕執著地要找手機。
他給我打了最后一通電話。
他說有一個海上當船員賺錢的機會,可以湊夠手術費,只是很緊急。
他說,他找了一個人來照顧我。
他說,他半年后就回來。
裴誕死了。
臨死前,他交代宋暖心臟的歸處。
宋暖說,裴誕很慶幸,他的賠償款可以救我的命。
可他被送進醫院時,蕭家的兒子也在被緊急搶救。
那顆心臟,越過了那麼多排隊的家庭,進了蕭家兒子的胸腔。
我也快要死了。
或許是命硬,也或許是有人護佑,我還是等到了心臟。
宋暖便是那個來照顧我的人。
在我快要好的時候,蕭家上了門。
他們知道挪用心臟的手段不光彩,想用錢買下那顆心臟。
我差點又死了一回。
他們留下一張卡,整整五百萬。
不知是什麼心態,或許是怕我報復。
他們說那個人叫蕭衡。
這便是陰差陽錯的開始。
我認錯了人。
16
我出院后,認認真真上了大學。
因為這也是裴誕的愿望啊。
我怕他在天上看著我。
我一直好好生活,讓自己不去想關于死的事情。
可是大學畢業那年,班里照完畢業照,約著去酒吧聚最后一回。
因為不能喝酒,我準備點杯水。
可我在吧臺看到了蕭衡。
那張照片上的男人,活生生出現在我面前。
他胸腔里跳動的,是裴誕的心臟。
我看著他一杯接著一杯喝下烈酒。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那個人搶走了裴誕的心臟,卻不珍惜。
怎麼可以這樣?
我情不自禁走上前,按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