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語晨自從和我一起玩之后,也沒那麼好騙了。
「哎,溫楹......」江語晨側頭看我,本來是想說什麼的,卻忽然恍惚了一下,「你頭發長長了好多啊!」
「是嗎?」我觀察著自己沒過耳朵的短發,覺得確實是時候該剪短了,再一回頭,發現江語晨還在看著我發呆。
被我發現后,他耳根一下紅了,結結巴巴地說:「其實長頭發也挺好看的,適合你。」
我微笑:「謝謝老板夸獎。」
江語晨:「我去籃球賽了,進決賽的話你記得為我加油啊!」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他跳下看臺。
我轉頭,離開了運動場,一路向寢室走去。
遇見了很多熟人,他們都熱情地和我打招呼,說下次再找我下單。
我回以微笑。
寢室里站著一個我意料之中的人。
余桉正靠在窗邊,看我提前幾天整理好的行李箱。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最后還是我先開口:「老板,抱歉啊,你恐怕要成為我第一個違約的客戶了。」
我把他支付我的所有錢都還給了他。
溫家的人已經在校門口等著我了,故事局判定我完成任務成功,后續劇情大幅度改變,不用繼續當惡毒女配,所以我可以回去繼續做黑道大小姐了。
其實沒什麼不舍,就是有些遺憾。
因為競技周,我本來是打算參加很多項目的。
畢竟每個項目的獎金都那樣可觀。
余桉提著我的行李:「我送你吧!」
我彎起眼:「好啊,謝謝老板。」
體育場內,歡呼吶喊聲沸騰喧囂。
我們走在小路上,只有輪子的轱轆轱轆聲。
「你是溫家大小姐溫楹?」
「是啊!」
「原來你是女孩子啊!」
「對不起老板,性別這件事確實是騙了你。」
明明是這麼令人震驚的事實,可余桉什麼都沒問。
他沒問我為什麼女扮男裝進男校,沒問我為什麼一見面就要當他保鏢,也沒問我還會不會回來。
我也什麼都沒說。
這好像是我們成為舍友以來, 培養的獨特默契。
「不,其實我覺得,是男孩子是女孩子都沒什麼。」他停下步伐, 轉眼看我, 「重要的是, 你是溫楹。」
是獨一無二的溫楹。
我怔怔地看著他,像是看一抹被涂上其余色彩的白墨。
他的喜怒哀樂并不濃烈, 卻格外清晰, 格外分明。
是我帶來的改變嗎?
我并不是這樣自戀的人, 可我依然對此感到高興。
我鄭重地說:「你也是獨一無二的余桉。」
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 是能為自己做選擇的余桉。
到門口了。
「大小姐,」兩個黑西裝的壯碩男子整齊劃一地向我鞠躬, 「歡迎回家!」
我被嚇了一跳。
余桉卻已經將行李箱遞給了我。
他好像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像過去那麼多天一樣。
砰!
車門關閉了。
叮鈴鈴。
哪里傳來了風鈴的聲音, 我垂眼,看見系在了行李箱上的晴天娃娃。
不是他媽媽送給他的,是他親手做了, 送給我的晴天娃娃。
「小姐, 當家聽說您在里面受了委屈,已經對游家施壓,提出了警告。還和校長協商,把伊頓男校整改成伊頓學院,讓您光明正大入學, 把那群不長眼的小兔崽子都收拾——」
他的話還沒說完。
我的車門忽然被拉開了。
剛剛還轉身離開的余桉不知何時折返了,他彎腰, 握住了我的手腕。
日光下, 他眼眸如湖,此時正沸騰。
和他對視的第一眼, 我手微微一松,任由他拽著我出了車。
「你報名了電競賽事, 我知道你想拿冠軍。」
「你的期末考試成績還沒出來, 我覺得你能拿甲等獎學金。」
「你的清單計劃只做完了一半。」
最后,他說:「溫楹,我學了做菜, 你愿意試一試嗎?」
我靜靜地看著他,忽然笑了。
「你說得對, 余桉。」
「我做事最喜歡有始有終——所以,錢就不退你了,我繼續做你的保鏢吧!」
話音未落,不顧身后的叫喊,我和余桉默契地下車狂奔。
叮鈴鈴。
被我系在手腕上的風鈴落下清脆聲音,晴天娃娃笑得燦爛。
樹蔭處的圍墻最低,我翻過圍墻, 低頭去拉他。
余桉仰頭看我, 陽光若碎金,丁達爾效應為他打上追光燈。
他滿眼映著我的身影。
「我們這叫什麼呢,余桉小少爺和他的保鏢?」
我們一同跳下圍墻,跌跌撞撞闖入夏日的伊頓。
夏風入耳, 我卻仿佛聽到余桉低聲說——
「是溫楹大小姐和她的信徒。」
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溫楹,和喜歡她的不知名者。
是如風如火如虹的絢爛生命,和她最虔誠的瞻仰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