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自殺了。
哥哥不讓我參加葬禮。
我跪在地上求他,讓我見爸爸最后一面。
他說:「你去死就能見到他了。」
可我真按他說的去做了。
他卻瘋了!
奇怪,他怎麼知道我快死了。
1
我的手機壞了。
從醫院走出來時,我不小心把它摔在了地上。
修手機的師傅說,這個型號太老了,有錢修不如買個新的。
「可是手機里的東西對我很重要。」
師傅搗鼓了一下午,終于修好了。
我問他要付多少錢。
他搖搖頭:「小姑娘,照顧好自己。」
他盯著我手中的化驗單,眼里全是同情。
我掃了店門口的二維碼,把卡里所有的錢都轉給了他。
這樣的善意對我來說太珍貴了。
2
開機后,手機跳出幾十個顧山的未接電話。
我回撥過去,那頭很快就接起來。
「顧月,你死了嗎?」
我的喉間一滯,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還沒。」
顧山還在罵:「為什麼當初死的不是你!為什麼?」
他那邊,有嘈雜的哭聲。
「發生什麼事了?」
他頓了頓,聲音哽咽:「爸爸死了。」
「你害死了媽媽還不夠,現在你還要害死爸爸。」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顧山就掛斷了電話。
3
第一口空氣進入我的肺里時,我的媽媽也停止了呼吸。
她身下的床單被鮮血浸透。
而我被護士擦得干干凈凈,送到外面。
沒有人愿意抱我。
他們都盯著產房,直到媽媽被蓋上白布推出來。
爸爸徹底崩潰,從此患上了抑郁癥。
就在昨天,他吃安眠藥自殺了。
我沒有見到他最后一面。
因為那時候,我正在醫院接受化療。
我得了血癌,不接受化療的話,很快就會死。
可我已經不想活了。
4
顧山是我血緣上的哥哥。
他很能干,接手了爸爸的事業后,盤活了瀕臨倒閉的公司。
同樣,他也將爸爸的葬禮辦得很好。
我沒有收到邀請,但我還是來了。
顧山曾經對我說:「顧家只養你到十八歲。」
十八歲后,我就搬出了別墅。
這是六年來,我第一次回到這個地方。
我本想站在角落里,遠遠地看一眼,可顧山還是發現了我。
他朝我走過來,拎起我的衣領就往外拽。
「滾出去!」
他力氣很大,我站不穩,很快就摔在地上。
我費力地抬起頭。
顧山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你不配出現在這里。」
5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我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褲腿。
在他厭惡的眼神中,我跪了起來。
「求求你,讓我見爸爸最后一面。」
顧山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你去死就能見到他了。」
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這樣的想法,從我出生起就根種在他腦海里了。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呢?
十歲那年,爸爸突然摸了摸我的頭。
「媽媽在夢里給我說,你是她留下的天使。」
爸爸大多數時候只會沉著一張陰郁的臉,連顧山都不敢跟他講話。
但那晚他的話,讓我發現,我的存在并非毫無意義。
后來,我好久沒跟他說過話了。
6
出租屋門口貼著很多單子。
上面說,如果下周再不繳費,就要斷水斷電了。
往好處想,我可能活不到那個時候。
我的錢都拿去化療了,沒有錢交房租水電。
我從二本大學畢業,找不到好工作。
白天,我在餐館、奶茶店和快遞站打三份工。
晚上,我在出租屋里畫著無人問津的漫畫。
但現在病情惡化,我失去了所有經濟來源。
手機振動了一下。
「月月,今天有沒有乖乖吃藥啊?」
「給你轉的錢怎麼不收呢?」
我看著那個聊天框,看了很久。
最終,我點下刪除好友的按鈕。
終究是等不到她回來了。
對不起。
7
我接到了律師的電話。
他說,有關遺產分配的問題,需要我到公證處一趟。
我到公證處時,顧山也在。
他身邊還站著宋星星。
我垂著眼,低聲問律師:「有什麼事嗎?」
律師遞給我們一份文件。
「顧先生的遺產中,有百分之五十將捐獻給婦產醫院,剩下百分之五十由你們兄妹平分。」
我粗略掃了一眼,遺產的數額大到超出我的想象。
或許用這筆錢,我就能治好我的病,我就能等到她回來……
「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兩位就在這里簽字吧。」
我微微上前一步,正要簽字。
顧山攔在了我面前。
「你是我妹妹嗎?」
律師一臉疑惑地看著我們:「這位不是顧小姐嗎?」
「她是顧月。」
顧山冷冷地看著我。
「但她不是我的妹妹。」
是啊,我早該想到的。
顧山從未將我當成過他的妹妹。
「我自愿將我那部分遺產,轉讓給宋星星女士。」
房間里的三個人同時看向我。
我無比平靜。
剛剛一剎那的妄想,是多麼可笑。
「麻煩重新起草一份協議,謝謝。」
8
律師去辦公室修改協議了。
我坐在沙發上,感覺身體溫度在一點點消失。
顧山站在我面前,大聲質問。
「你在跟我賭氣嗎?」
「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錢你都不要了?」
宋星星也走過來,坐在我身邊。
「月姐姐,這筆錢是伯父留給你們兄妹倆的,我受不起。
」
她說著說著,還用手挽上了我的手臂。
這樣柔軟冰冷的觸感,宛若一條毒蛇。
幾乎是一瞬間,我用力甩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