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嗯」了一聲,拎起航空箱往停車場走。
我媽跟著我一路到了帕拉梅拉旁,倏然眼睛一亮:「你現在確實是有本事,這是周總送的?」
「說起來也奇怪了,他那麼大一家公司,怎麼就看上你了?」
不等我回答,她又自顧自地說,
「算了,管他怎麼看上的,你好好把握機會,被程瑤欺負了這麼多年,可算揚眉吐氣一回。下次我同學聚會,你開你這車回來送我。」
我拉開車門,小心翼翼地把布丁放進去,然后轉頭看著她:「不。」
「我不會再回來了。」
我媽不高興地覷著我:
「你爸打你了,我可沒惹你吧?過年吃飯的時候,你不愿意搭理人家周總,還不是我替你打了圓場?」
這話說得太過于荒謬,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知道嗎?其實我早就不在乎我爸怎麼對我了。我就是一直不甘心,覺得我們明明血脈相連了十個月,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愛我,只把我當作炫耀的工具?」
我用手背抵著臉頰上又痛又熱的巴掌印,「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已經不在乎你了。」
「到底是讀書多,這種大不孝的話讓你說出來都有幾分歪理。」
我媽冷笑,「再怎麼說你都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程寧寧,你欠我一條命!」
「如果可以選的我,我絕對不會選擇你做我的媽媽。」
我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蔣素梅,我真恨不得剔骨削肉,把這條命還給你。」
她和我目光對上,怔了怔,低聲罵了一句,轉頭就走。
我坐進車里,用力關上車門,從后視鏡里看到自己滿眼將落未落的淚水。
旁人的愛與付出,是永遠無法強求的。
小時候我最羨慕的人就是程瑤,至少叔叔嬸嬸面對她時,永遠帶著無條件的偏愛和袒護。
這些她唾手可得的,卻是我窮極一生也追不到的泡影。
好在,我已經長大了。
有些東西,也不是沒得到就不能活。
13
我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周昀就站在門口等我,看到我臉頰腫起來的掌印,眼神一下子就冷了。
「你要是再告訴我這是你不小心弄的,別怪我親自去你家登門拜訪。」
我抱著我臟兮兮的小狗,低頭道:「嗯,是我爸打的。」
「不過我還手了,他比我傷得更重。」
周昀的聲音里壓著怒氣和懊惱:「是因為我辭退程瑤的事情?」
「關系不大。沒有這事,也會有下一次程瑤不高興。反正她心情不好,就一定是我的錯。」
「不過,以后我不會再回去了。」
我終于壓抑住了流淚的沖動,抬起頭看著周昀:「帶我回家吧。」
周昀一手牽著我,一手抱著渾身是灰的布丁,神色凝重地走進了別墅。
他潔癖真的很嚴重,但自始至終都沒有松過手。
布丁察覺到他的情緒,伸出舌頭討好地舔了舔他的手背。
周昀的臉色就更臭了。
「看在我老婆的面子上,原諒你這一次的冒犯。」
他跟狗對話,「從現在開始,沒洗干凈之前,不許碰我。」
布丁歪著腦袋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頰。
「!!!」
他猛地站起身,把它拎進浴室,然后黑著臉走出來:「什麼時候給它洗澡?」
「……」
這天晚上,我把小流浪狗洗得干干凈凈,還把它的窩安置在了我床邊。
周昀拿了冰袋過來給我敷臉,垂著眼睫問我:
「你以后如果要再回去,就帶上我一起,可以嗎?」
「怎麼,你要回去和我爸打一架嗎?」
我笑了笑,結果牽動了臉頰的傷,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周昀嗓音森寒:「他不配做你爸。」
「不說這個了。」
我開始十分不老實地動手動腳,「今晚我一點都不困,不如我們一起醞釀點睡意吧……老婆?」
周昀喉結上下滾動,眼尾也跟著紅了:「……不要亂叫。」
「老婆,我臉疼……」
我哼哼唧唧,「冰敷不管用,需要熱敷。」
周昀看著我,眨了眨眼睛,等明白我的意思后,耳根都紅透了。
「程寧寧,你……」
我捧著他的臉親上去,學著他三年前的口吻:「你不要說這種話,污言穢語的,萬一被別人聽到了影響不好。」
學完之后,我忍不住笑了:「是是是,我知道,我太不矜持了。可這是你家別墅,老古板,不會有人聽到的。」
安靜片刻。
周昀忽然湊過來,低低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
滾燙的氣息噴在耳畔,又沿脖頸一路往下,弄得我癢癢的。
霧氣正濃,從他情動的眼睛里漫出來,又和著月光,輕柔地遍布了屋內的每一個角落。
14
一段時間后,上次攔著我爸對我動手的樓下叔叔,忽然在微信上找我。
「寧寧,你爸被警察帶走了。」
我一聽,頓時又驚又喜:「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是你爸跟人打麻將,人家賒了幾百塊錢不肯給,你爸喝了點酒,越想越氣,揣著刀去找人要錢去了。」
鄰居叔叔說,「聽人說,這事可大可小,要是對方不愿意接受和解的話,弄不好你爸要判搶劫罪。你媽正鬧著要跟他離婚呢。」
這事或許和周昀有關,或許沒有。
但總歸是不重要的人,我連找他求證的想法都沒有。
這段時間,程瑤找工作也一直進展不順。
她簡歷上信息造假,又有造謠老板的前科,做過背調,就沒有幾家公司肯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