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應該剛剛對著徐玥哭過。
「他怎麼樣?」李南一湊上來問我。
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平靜地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死,等他死了你再來通知我吧。」
李南一皺著眉,「予禾,我知道傅聞靳對不起你,我不替他說話了,你們回去吧。」
激將法對我可沒有用,讓我走,我是真的要走。
離開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站在樓下的車旁抽了一地的煙,七樓最中央的病房是傅聞靳的房間,里面開著一盞昏暗的燈。
沒有人影,只有傅聞靳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等死。
我好痛快,這麼多年,那個孤零零的身影從我變成了他。
我是真的很想笑。
徐玥從車里敲敲玻璃,用口型示意我上車。
我拉開車門,「走吧,徐小姐,再過一段時間,你就要喊我林總了。」
徐玥笑我,「有錢年輕死老公,怎麼什麼好事都叫你趕上了啊?」
我戴上墨鏡,開車離開了醫院。
「是啊,怎麼什麼好事都叫我趕上了呢?」
敞篷跑車在黑夜中不停地灌著風,我們兩個人穿著黑裙子,凍得瑟瑟發抖,也不肯關。
徐玥痛快地放聲大喊,「去他媽的李南一!去他媽的傅聞靳!」
我揚起紅唇也笑了。
再見了,傅聞靳。
我說過的,如果我跟李希兒再見面,這個場面一定很難堪。
我這個人不說空話,因為我們的的確確再見面了。
也的的確確很難堪。
李希兒坐在咖啡廳哭得稀里嘩啦,鼻涕跟眼淚齊飛。
我撇撇嘴角,照傅聞靳上一個秘書可差遠了。
「林予禾,聞靳病了你知道嗎?」
我漫不經心地攪動著咖啡杯,「知道啊。
」
「那你怎麼不去看看他!」李希兒拿起手絹擦擦淚,「你知道聞靳病得有多嚴重嗎?!」
拜托!我知道那個做什麼?
我又不是他的主治醫生。
「知道,我一直在等他死呢。」我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啊,還是熱咖啡更好喝。
李希兒明顯怔住了,大概她也沒能想到我如此惡毒。
可她應該清楚,人是會變得。
勸不了我,李希兒又自顧自地說起來。
「聞靳他是在今年病倒的,出事的時候,是我跟我哥哥在他身邊。
「我看著聞靳突然就開始流鼻血,接著又吐了一口血,然后我們打了 120。
「他病了,很嚴重,有錢救不了他。」
李希兒悲憫地看著我,「林予禾,有錢救不了他。」
「干我何事?」我不解,「有錢都救不了他,更別提我這沒錢的了。」
李希兒咬咬下唇,「我希望你能去做配型試試,我們找了太多人都不行,我哥不愿意來找你……」
這話說的,容易挨打。
「李希兒,你希望傅聞靳活嗎?」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我當然希望了!我那麼愛他!我要讓傅聞靳活著!」
我嘆口氣,放下咖啡杯。
「傅聞靳現在已經不愿意見你了吧?坦白來講,他對你的新鮮感已經過去了。」
就算是這樣,你也要讓他活著嗎?
李希兒眼淚一直往下掉,她想反駁我,可她沒有理由。
她也知道。
傅聞靳對她的新鮮感已經過去了,不只是現在,將來也是。
這也是為什麼她們要恨我。
因為不管怎麼樣,我都算是傅聞靳身邊最久的人了。
哪怕他不愛我,他也不肯放手。
李希兒崩潰地伏在桌面大哭起來。
也幸虧這是個包間,否則我可丟不起這個臉。
「我知道……可我能怎麼辦啊!」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想讓那個意氣風發的傅聞靳活!」
「林予禾我求求你了!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去試試吧!!」
我要什麼?
我看著窗外車水馬龍,「我知道了。」
可是我要的沒人能給我。
我要十八歲那個意氣風發的傅聞靳回來。
6.
沒過多久,我就去了醫院。
我找到了傅聞靳的主治醫生要求做配型。
他問我跟病人什麼關系的時候,我愣了幾秒,隨即笑了。
「夫妻,我們是夫妻。」
一周后,醫院的結果來了。
配型居然很成功,我成了那個在最快的時間里,唯一能救傅聞靳的人。
李南一站在病房外看著我,猶猶豫豫。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他拉我在一旁坐下,「傅聞靳知道有人跟他配型點很高了,可他不知道是你,而且……」
李南一手中攥著一張病歷,話也說不下去,也不肯遞給我看。
我第一直覺那跟我有關,「李南一,你不適合撒謊,給我看看。」
他抬起頭,于心不忍,「你別激動,現在醫療水平很高,不會有事的。」
我強硬地奪過來,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隨即又將它們撕成碎片,丟進了垃圾桶里。
其實,那上面有用的信息只有一行。
我接受得很快,比李南一想象的可快多了。
「知道了。」我站起身,「徐玥在樓下車里等你。」
李南一趕忙站起身來,「什麼?那我下去看看。」
等他走后,我深呼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傅聞靳看見我的時候,眼睛忽得亮了。
「小禾……」
「嗯。」我點點頭,又在那張椅子上坐下,桌上還扔著那個被我捅了一刀的蘋果。
傅聞靳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這段時間為什麼不接電話?我換了無數張手機卡,你怎麼都不接?」
我聳聳肩,「沒用的電話,我從來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