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示弱道歉,承認錯誤。
希望我能撤訴。
我自然不會答應。
憑什麼他們可以肆無忌憚造謠中傷,勒索訛詐別人。
然后覺得自己輕飄飄地說句「對不起」,裝裝可憐,就可以獲得諒解?
他們見裝可憐沒有用,居然開始暴力威脅。
到我辦公室堵我,到我家潑紅油漆,甚至心懷不軌找到我女兒幼兒園。
在老師通知我,有人冒充我老公,試圖把我女兒接走時,我憤怒了。
要是被對方得逞,后果不堪設想。
我報了警,因為那人戴著口罩,沒辦法確定身份,還需要調查。
但我內心認定多半跟熊孩子一家脫不了干系。
更加堅定了嚴懲他們的決心。
誹謗一案開庭當日,熊孩子一家敗訴。
男孩爸爸、媽媽、奶奶、爺爺,還有那個非法公布我個人信息的堂哥,都被判了有期徒刑一年,緩刑兩年。
并依法向我賠償,還必需錄制公開道歉視頻。
堂哥也因此被大學開除,從此留下案底。
就算他再參加高考,也不會有大學要他了。
他本來是軟件信息的高材生,熊孩子一家的造謠視頻就是他出的主意。
只能說學校教會了他知識,卻沒教會他網絡不是法外之地。
判決下來后,熊孩子一家本來不肯道歉。
可法院提出,若是他們不肯配合履行生效的判決義務,緩刑將被撤銷。
熊孩子一家害怕了,立刻發公開視頻道歉。
眾人紛紛向我道賀。
但我并不覺得開心。
我知道,這已經是法律可以給予的最公正的審判。
可是,相比于熊孩子一家,對我和家人的工作生活造成的惡劣影響。
他們受到的懲罰太輕了。
緩刑期間只要表現好,可以不用入獄服刑。
他們所遭受的懲罰,其實只有一個案底。
不過警方從幼兒園門口的煙頭上提取到熊孩子爸爸的 DNA,以涉嫌拐騙兒童未遂對他批捕。
他的緩刑會被撤銷,重新審理量刑。
我心里總算痛快了點。
但我沒想到,這人會因此就生出極端的惡念。
……
變故突發的那天。
急診送進來一個小姑娘,只有 12 歲,叫楊婷。
陪著一起來的她爸爸渾身是血。
他經常跟人打架,結果有人上門尋仇,打傷楊婷,導致腦出血。
激怒之下,他失手將對方打成重傷,人剛送到醫院就被宣告死亡。
他打算等女兒做完手術就去自首。
從 CT 上看,楊婷的傷情嚴重。
本城的兒童神經外科醫生里,恐怕只有我有把握能做這個手術。
楊婷爸爸用顫抖的雙手拉著我的白大卦,跪著哭求:
「林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
「我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人,可我女兒是無辜的!」
「她那麼乖,成績那麼好!」
我拼命安撫他,就要去做術前準備。
熊孩子爸爸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我并不知道他被取保候審,全然沒有防備。
他神情猙獰地拿著一把刀揮向我。
「臭女表子!給你臉不要臉!想讓我坐牢,你就先去死!」
楊婷爸爸奮不顧身地撲過來想要保護我,還是沒攔住他。
那一刀直沖面門,我下意識抬手去擋,鋒利的刀刃就砍在我左手手腕上。
鮮血噴涌而出。
皮肉骨頭斷裂的劇痛襲向大腦的瞬間,我兩耳一片嗡鳴。
四周全是驚叫聲,地上,墻上,扶手上,全是我手腕噴濺的血液。
之后,他又砍了我第二刀,第三刀……
等他被控制住的時候,我總共被砍中四刀。
最嚴重的左手腕,幾乎被切斷,整只手垂在那里,完全失去知覺。
我被抬上手術床,緊急送往骨外科。
護士用力按著我手腕的傷口止血,她的雙手卻抖個不停,眼淚噼哩啪啦地掉。
這是我最寶貴的手啊。
承載著我外科醫生的職業生涯和救死扶傷的理想。
楊婷爸爸替我擋了一刀,傷在肩膀,卻不肯去包扎。
他絕望地悲號:「怎麼辦?怎麼辦?婷婷的手術怎麼辦?!」
我很冷靜地讓護士幫忙聯系省會兒童醫院的鐘楊醫生,馬上把楊婷轉院過去。
然后陷入了昏迷。
術后醒來,我被告知,手腕神經多處被砍斷,預計只能恢復到生活正常自理水平。
我的手不能再拿手術刀了。
我的職業生涯,我的人生理想,全部因那個男人的屠刀斷送。
我原本接下來有近百臺的手術預約,現在都只能讓患者轉到別的醫生那里,或者轉院去省會兒童醫院。
這件事對我的打擊太大。
那段時間,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時刻。
差一點就崩潰了。
可某天醒來,我看見女兒慘白著一張小臉站在病床前掉眼淚時,頓然醒悟。
若我就此萎靡不振,只會親者痛,仇者快。
不能拿手術刀,可以轉科研,還可以去大學任教。
我還有很多很多事可以做。
人生總會柳暗花明。
不該讓傷害我的垃圾,就此毀了我一生。
我開始積極地配合警方取證調查,力求讓熊孩子爸爸付出應有的代價!
……
這中間還發生了一件令我極度惡心的事。
熊孩子一家居然還敢腆著臉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