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了一種只能說真話的病。
新聞發布會上,幾十家娛樂傳媒把話筒對準我,起哄般地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
我說:「是有的。」
于是,我喜提微博熱搜第一。
「影后杜澄已有心儀結婚人選。」
半夜,當我回到家。
駱洺從陰暗中走出來,把我抵在墻上,問我:「他是誰?」
1
駱洺是一家娛樂公司的總裁。
年紀輕輕,上億身家。
長得又英俊,身邊鶯飛蝶舞的女人自然不少。
我是他的情婦。
五年來,明面上,他只有我這一個女人。
我覺得我的運氣很好。
他是一個大方的人,給我豪車、別墅,滿足我的虛榮。
主流電影圈子看不起我這樣吹胡子瞪眼的演技,他便從國外小電影節上買了一個影后的頭銜戴給我。
雖然這個頭銜常常被奚落。
而我付出的,不過是他每周抽空過來時,陪他晚上聊解寂寞罷了。
我這樣的幸運持續了太久。
有一段時間,駱洺的助理甚至以為我會轉正。
成為真正的駱夫人。
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駱洺選擇我,有一半是因為我的身體,我年輕、好看。另一半是因為我的自知之明。
我除了錢,別無他求。
我不要駱洺的愛,他肯過來,我自然是愿意的。若他突然有一天消失,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世界本沒有什麼長長久久的感情。他給我的,已經夠多了。
后來有一次,駱洺果然突然消失了三個月。
錢倒還是按時打到我的賬上。
助理小陳過來看我時,偶爾提到,說是駱洺身邊又出現了別的女人。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扎馬尾辮,看著很清純。
嘴巴甜甜的,管誰都叫哥哥。
他窺伺我的表情。
然而讓小陳失望了,五年來,我時時刻刻都在做著駱洺拂袖離去的準備。
所以這一種結局,不過是再正常不過了。
我給他切了盤西瓜,笑:「他雖然不來了,你以后有空了,還是可以常來玩。」
然后過了還不到一個周,駱洺又回來了。
我沒問。
我知道他的私事不愿意我打聽。
不過后來還是漸漸聽說了,說是那個女大學生太纏人。耍心機、耍手段,還想對外面宣布自己是正牌女友。
多傻啊。
這種身世的總裁跟你玩談戀愛嗎。
駱洺說我有一點好,簡直是無欲無求。
他覺得每個月給我幾十萬塊零花錢不算什麼。
只要他讓我走,我就會像一條聽話的小狗一樣,乖乖地夾著尾巴溜走。
我不是沒有尊嚴。
相反,我是太愛我自己了。
我知道,就算我捧出了一顆真心,也不過是被當作廉價的禮物一般丟棄。
因為如此。
那我一定要好好地守著我的心,絕不輕易把它交出去。
2
我第一次遇到駱洺的時候,也是一個大學生。
我在電影學院念書。
一個電影團隊過來挑演員,我去試鏡,在后臺遇到了駱洺。
我撞到了他身上,手上拿著咖啡,灑到了他的西裝。
非常老套的情節。
可是我不是故意的。
我很惶恐,低著頭不停道歉:「對不起,我是不小心。」
過了一會,他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杜澄。」
我就這樣跟了駱洺。
他問什麼,我答什麼。
從來也沒想過隱瞞。
后來他也從我的朋友那里知道了。
我大概是真的有病。
一種只會說真話的病。
后來有一次,駱洺談成了一筆大單子。
他的心情很好。
他問我:「杜澄,你知道我為什麼選了你嗎?」
我說我不知道。
他說:「因為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慌張的樣子,很有趣。
「我見過太多人了,有人復雜、有人圓滑。但我從你眼睛里面看出來,你是真的不是故意的。」
駱洺喜歡清純的、不諳世事的年輕女孩。
可是沒有人可以永遠年輕。
但永遠有年輕的那一批人。
我進了演藝圈。
他開始帶我出入那種光鮮亮麗的場合。
許多人已經知道了我是駱洺的人,開始客客氣氣地和我說話。
但還有些身價不菲的上位者依然想要試探一番。
一次,一個房地產公司的老總將手放到了我的肩膀上。
他有我的父親年紀那麼大了。
大腹便便,臉上泛著油光。
他把臉湊過來,手也往下滑,嘴里說著不干不凈的話。
我怕砸了場子。
只好賠笑臉。
駱洺卻從舞池中央走過來。
他很用力地將那個男人的手從我的身上掰下去,說:「張總,杜澄小姐是我的女人。」
這是駱洺第一次在公開場合宣布對一個女人的所有權。
他的表情很認真。
那一刻。
我第一次覺得對一個人心動了。
就像是風吹過自己的心口。
酥酥的,又很清涼。
喜歡。
偏偏發生在最最不應該不可能的人身上。
駱洺說:「就算是情人,也應該有職業責任感。」
他說:「我怕臟。」
我和駱洺在一起的時候,是第一次。
他一直覺得我們是互相沒有任何感情的利用關系。
所以從我認真的那一刻起,我就越界了。
一個越界的人,遲早要出局。
3
忘記是誰說的了。
這世界上有三件事情是隱藏不了的,咳嗽、愛情和貧窮;愈隱藏,卻欲蓋彌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