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這里的一切，為什麼偏偏是我經歷這些，我明明什麼事都沒有做。

2

「笑笑！」

等我回過神來，我媽已經把我帶回家了。

我渾身都是冷汗，手也在發顫，也許是在外面被冷風吹的。

家里的年味都還沒有散去，還開著小太陽，暖烘烘的。

舅舅和李美珍已經不在了。

「我的好笑笑……媽一定不會讓那個人進門的。」我媽抱著我，帶著哭腔。

我想安慰她，張開嘴卻發現我什麼也說不出來，因為李美珍的出現，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一起涌現，好像就發生在昨天，我的額頭隱隱做痛。

后來我才知道，我走之后我媽立馬想起了李美珍是誰，她從廚房拿起鍋鏟就要打過去，被我舅舅攔住了。

一陣雞飛蛋打后，舅舅掩護著李美珍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外面的爭吵聲鬧醒的，我打開門一看，舅舅跪在地上，李美珍哭著站在門外，手上還拎著早餐。

「笑笑，對不起，我不知道……」

她知道我是誰了，也想起來自己干過的那些事。

「閉嘴！」我媽冷著臉吼道，拿著戒尺又往舅舅的身上打。

「只要這個家還有我在，你就別想讓她嫁進來！」

「姐，我真的喜歡她……我都快三十了，不能不結婚了……笑笑，都過去那麼久了，你肯定都忘了對不對，我讓她給你道歉。」

我沒想到舅舅會站在李美珍那一邊……他明明那麼疼我的……為什麼要站在惡人那一邊，一句道歉能給我帶來什麼？

李美珍被我媽趕走了，舅舅放心不下她，羽絨服都沒穿就跑出去。

「你要是還跟她在一起，我們就斷絕關系！」

我媽氣不打一處來。

我只覺得造化弄人，老天都在捉弄我。

這件事并沒有完，過完年后我又看到李美珍了，她守在我工作地方的門口等著。

「笑笑……」

「別這麼叫我！」我打斷李美珍的話，現在就我們兩個人，她還裝什麼？

「孟妍……當初是我年紀小不懂事傷害了你，我給你道歉，對不起！你能不能原諒我？我真的很喜歡你舅舅，我們本來馬上就要結婚了……」

「對不起有什麼用？」

李美珍的對不起我早就聽過了。

在那個晚上，我被她們打出血，額頭爛了一片，肋骨被踹斷兩根，校方為了壓住輿論，沒有報警，只是讓李美珍簡單地給我道歉。

后來被我媽知道，但她沒有辦法，只要她報警我一家人的工作都不保了。

后來我退學回家，校方出面賠了點錢和醫藥費，這件事不了了之。

李美珍聽我這麼一說，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就像當初一樣：「孟妍，求求你，你原諒我吧……」

街上的人看過來，我低著頭俯視著地上的李美珍，這一幕跟七年前好像啊，不過跪在地上的人不是我。

李美珍沒有感到對我的愧疚，她其實就是想和我舅舅結婚罷了，因為有人阻礙到她了。

我沒理會，冷漠地推開李美珍，頭也不回地走了。

現在不像七年前了，網絡發展時代，李美珍的報應來了。

3

「笑笑，美珍是不是去找你了？」

電話那頭傳來舅舅嚴肅的聲音，這是他過年時從家跑出去打來的第一通電話。

就算我媽把他關在家里，他也能想方設法地跑出去。

這個快三十歲的男人，像個青澀的小男孩般不顧一切地要和折磨他外甥女的女人在一起。

我突然想起，那時我媽哭成淚人把昏迷的我送到醫院。

舅舅當時咬牙切齒地說，一定會給我討個公道，他說他會保護我的。

不會讓欺負我的人有好下場，就算是女的……

時過境遷，那些維護的話諷刺至極。

「是又怎樣？」

「美珍嫁進來后我就帶著她離得遠遠的，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你去求求你媽，別拆散我們好嗎？當舅舅求你了。」

舅舅委婉地祈求我。

他的聲音十分刺耳，我只感覺腦袋里像短路了一般嗡嗡作響。

又是求我了？我要是答應了，怎麼對得起飽受折磨的自己？

我求著李美珍的時候，她干了什麼？

我沒說話，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后把通話錄音發給了我媽。

我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只要一閉上眼，腦海里就浮現出李美珍的臉，那些陰陽怪氣的嘲諷聲就在耳邊折磨著我。

本以為李美珍會消停一些，誰知她第二天就找上我家，家里多了兩個人。

我的外公和外婆。

外公拄著拐杖坐在沙發上，沉著一張臉，我媽紅著眼站在另外一邊。

「媽……」

我還沒叫完，外公就抬起拐杖咚的一下敲在地板上。

「孟妍，這次我在這，就讓她給你道個歉，以前的事情煙消云散了，別揪著不放，你媽糊涂了，你就別跟著鬧。」

我早就猜到了，我媽紅著眼肯定是和我外公又吵過一次。

在印象里，外公就是重男輕女的，舅舅從小被溺愛著長大，我媽在家就是伺候他的份。

就連我到外公家吃頓飯都得站在邊上。

「不可能的事！」

我感到無力，但我不會屈服，我不是十七八歲的孟妍了，如果讓李美珍嫁進來，那我寧愿死在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