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們整個宿舍，就只有肖遲一個人在正兒八經地談戀愛。

李子說他曾經特羨慕肖遲，吃早飯有女朋友帶，生病了有女朋友請跑腿把藥送到宿舍門口，就連考試都能幫著拎重點。

“你無微不至的照顧，比肖遲他媽還周到。”李子說。

“可是許靜年，你想過沒有”手機里，他的聲音頓了頓，“你對一個人很好，他也許會感動兩秒鐘。可是超過三次的好，他只會覺得吃定你了。這就是男人，骨子里的賤。”

“而且肖遲這人吧，他和我們普通男人又不太一樣。”李子惡劣地笑了兩聲，“他比我們膽子更大。”

06

大二下學期，肖遲在一次醉酒后，靠在李子的肩旁抽煙。

哦對，他曾經承諾我再也不會抽煙了，其實也從來沒戒掉過。

不是沒戒成功，他根本就沒嘗試過。只是去一個我看不到的地方抽，然后散散味，吃糖，噴香水，一堆操作后裝作又無事發生而已。

那天晚上，他一直在抽煙，一根接著一根。抽到李子都看不過去了，搶過來壓在地上摁滅煙頭，問他這抽法是不是活不過明天了。

他很頹廢地扶著額頭，他說，李子，我認識了一女孩，她和年年很不一樣。她，她很主動。雖然她挺漂亮的，但是又聒噪又吵，纏人，脾氣也不咋的。按理說她哪哪都比不上年年，但不知道我是怎麼了，總是想起她。見不著她就想，她生病了我比她還急……

李子說，你喜歡上她了嗎？

他說嗯，好像是。

李子又問，那許靜年呢？

他低著頭，像啞巴了一樣。過了很久，悶悶起身說，我會好好整理我的感情，不會對不起年年的。

聽到這里，我簡直要笑出聲了。

你看，男人他明明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是還是他還是選擇這樣做了。

放棄一段感情很難，但背叛一段感情只要一個念頭就行。

大二結束的那個暑假，我們一起回了家。

還沒待上五天，他就又要走了。說是回學校附近的一個企業實習。

彼時我媽在樓下開了個小超市，一切都剛剛起步，忙得昏天昏地，我必須要幫著看店。根本沒有時間陪他回去。

他當時怎麼說的來著？

他也很懊惱，揪著頭發左右為難：“年年，要不我不去了，我們從沒分開那麼久呢。”

我當然是不想他為了我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推著他走：“那不正好了，我們也體驗下異地戀的感覺。”

我還傻傻開玩笑安慰他：“沒事的肖遲，實習好好干。我們這叫各自努力，頂峰相見！”

其實都是他斟酌后的說辭罷了，他最知道怎麼讓我心軟。反向的試探更會讓我愧疚，換他心安。

肖遲確實是回去實習了，和姚穎一起。

他們在學校外面租了一個兩居室，朝夕相處。

而那個兩居室，就是我們現在同居的地方。

07

我憤怒得渾身發抖。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這樣明目張膽。

我和肖遲是大三上學期快結束時，才搬出去同居的。我記得我還夸他辦事效率高，哪里會想到，其實是姚穎前腳剛搬出去，他后腳就把我安排了進去。

我從來沒有這樣痛恨過一個人，那種咬牙切齒的情緒伴隨著胃里的惡心，翻江倒海。

我恨他冷酷，薄情，更恨我自己，為什麼徹頭徹尾都任人擺弄，為什麼我看不清他這個爛人的本質。

“許靜年，其實你查查肖遲的手機就能知道的。你為什麼不…”李子欲言又止。

我沒有回答。

我從來沒查過肖遲的手機。

我太篤定我們的感情了。

我們做了十幾年的鄰居，到高中時情竇初開談起了戀愛，一直到大學都感情穩定。

我們是彼此的初戀，沒有過激烈的爭吵，沒有過異性的干擾，父母祝福，同學羨慕。所有的朋友都說，如果我們分手，就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我一直堅信我們會結婚，然后幸福地老去。

可直到我親眼見到他挽著別人的手，一盆涼水把我澆了個透心涼，什麼回憶都顯得蒼白無力。

當我聽完李子說的那些話，比起痛心，我更多的是茫然。

那些關于他的描述，陌生地像在形容一個另外的人。

我印象里的他明明善良，專一，對我很好。不知道他是在什麼時候突然就變了，還是原本就本性如此。卑鄙齷齪得讓我不敢相信。

所有我對他堅定不移的認知，都在今晚被全部推翻。

這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情。

08

這一晚我沒有回去。

我在醫院的賓館里住下，告訴肖遲我去了閨蜜家。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回家。

趁肖遲去洗澡，我打開了他的手機。

他和姚穎的聊天框干干凈凈，什麼也沒有。

我緊張得看了眼浴室，他還在洗。

切換賬號。

小號里只有一個備注“天使”符號的好友。

打開來對話框。

昨晚10點40分，我對他說完我不回家后的兩分鐘內。

他發消息給這個好友：

【她今天不回來，你過來睡吧。】

那個人回復。

【遵命老公醬！】

這個好友就是姚穎。

我拍下了聊天記錄。

后方“啪嚓”一聲玻璃杯摔碎的清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