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掛水》第1章

01

烏云密布的周五,不知道是吃壞了東西還是怎樣,嘴里一直泛酸水,胃一陣陣的疼。

發了微信消息給肖遲,他是秒回。

【怎麼了年年?】

【嚴重嗎?要不要我請假回來陪你?】

然后一個摸摸頭的表情包。

我倒了杯熱水。

【應該不嚴重。別請假了。】

他這段時間都在忙著和導師做項目,在學校都連著熬了好幾個大夜,馬上進入收尾了,我不想拖了他們的進度。

【唉,我這里實在走不開。】

【你多喝點熱水,我給你買了胃藥一會兒快送過來。】

我打出了一行字,終究還是刪掉了。

【嗯好。你別太累了。】

悶雷滾動,窗外一陣瓢潑大雨。

02

肚子實在疼得厲害,一個人打了車去醫院,是急性腸胃炎。

吵吵嚷嚷的大廳,我扶著腦袋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一縷發絲從耳邊落下,但我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很累。

掛了水后腦子昏昏沉沉,半夢半醒間看了眼手機。

一小時前給肖遲發的消息他還沒有回。

“早和你說了,這個天別穿短裙,頭暈了吧。”

“我想漂亮點嘛。”

我身體一僵,順著聲音來源望過去。清冷燈光下,那互相依偎的雙影,像荊棘猛得扎進我的眼睛里。

困意瞬間被擊散,手指冰涼。

肖遲一手拿包,一手小心翼翼扶著姚穎的腰,話語里是責怪,臉上卻是掩不住的心疼和憐惜。

姚穎靠在他的肩頭,柔若無骨。

人來人往,不過一百米的距離。一百米的這一端,我因為疼痛滿頭是汗,碎發貼在臉側,面色蒼白,狼狽不堪。

一百米的那一端,他們穿戴整齊,干凈漂亮,儼然一對璧人。

一瞬間我竟分不清誰是局外人。

手機的屏幕還亮著,聊天框里是十秒鐘前我發送的消息。

“肖遲,我想你了。”

我平靜地注視著他們,心里有千萬把刀反復凌遲。

真的太蠢了,我笑自己。

03

肖遲有一個學妹叫姚穎,我是在他的朋友聚會知道的。

他們的局我很少去,因為我不會喝酒,性格也不夠活潑,就算去了也只是在角落里靜靜聽著他們插渾打科,侃天侃地。

肖遲一開始還問我句“去不去”,被我拒絕多了也就不再問。

但那次我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發奇想就提出來讓肖遲帶著我。

他鞋都穿好了,在玄關蹲著身子系鞋帶,聞言驚訝抬起頭:“你也要去嗎?”

我趴在沙發上沖他撒嬌:“行嗎?要是打擾你們就算了。”

“怎麼會”他笑得不太自然,“就是沒想到。”

“不過你也該多出去玩玩,老悶家里悶壞了。”他系好鞋帶站起來,倚著門框眼睛彎彎,仿佛剛才的不自然都只是我的錯覺。

我確實也沒放心上。

打車時他給兄弟打了個電話,那邊說了什麼,他笑罵了幾句,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又說:“我女朋友也來,加個座啊。”

我笑吟吟挽住他的胳膊上車。

車上他一直拿著手機打字,我裝作生氣嗔怪:“給誰發消息呢!還有我不知道的女人?”

他熄了屏,摟過我的肩頭:“是小智他們催呢。除了你我還能有誰?”

然后自然而然地將手機塞進了背包里。

進去時候人已經到齊了,都是熟人,唯獨角落里有張生面孔。

茶棕色短發,臉有點微微的嬰兒肥,有雙漂亮的大眼睛。

是讓人第一眼就會有好感的長相。

小智樂呵呵地介紹:“這是姚穎小學妹,我們的跟屁蟲。”

“人家是跟著你的嗎,真他媽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一個男生笑著錘他一拳。

這話一出口,氣氛不知道為什麼就有點尷尬。

肖遲一直沒有說話。

“嫂子好。你本人比照片還好看!”姚穎仰著頭揮手,一臉人畜無害,“這麼漂亮的女朋友,肖遲你何德何能啊!”

“人家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有人打趣。

“青梅竹馬…”姚穎怔怔重復了一遍,兩秒后又笑魘如花,“世界欠我一個竹馬哈哈哈。”

我坐在肖遲旁邊也被逗樂了。

她實在是一個很有趣的女孩,接得住話,腦子又靈活,有她在場子就冷不下來。

這就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然而現在回想起來,多少端倪都藏在這場聚會里。直到如今,所有的細枝末節都變清晰后,才發現當時的自己如同一個傻瓜,被命運嘲笑至死,還沾沾自喜以為抓到了永久的幸福。

04

醫院里,我半張著嘴,終究還是沒有出聲。

我不知道我們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時候變質的,也許我已經被過去所蒙騙,但我不想當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我看著他們走出了大廳。

把偷拍他們倆依偎著的照片發送給了肖遲的舍友,李子。

他和肖遲很不對付。

【你知道了?】李子回。

我苦笑,果然是這樣,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我又輸入【不然我就告訴肖遲是你告訴我的他們的事。】

他回【?】

【你當我是傻逼沒嘴?任你拿捏?】

我失望地放下手機。

就在我以為沒下文了,他打來了語音。

此時,我才真正了解肖遲。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05

李子在大二的時候,和肖遲還是好哥們,無話不談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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