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懷疑我是不是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
搞了好半天,我才知道她是賀昭的粉絲。
然后下午,我的微信就被曝光在網絡上了。
一瞬間好友請求就破了 99+,全是對我進行謾罵和問候的,我不得已關閉了加好友的通道。
可有些字眼……看一眼都讓人覺得惡毒。
我明明告訴自己很多遍不要在意,那些人什麼都不懂,他們只會將言語付諸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假想的一個惡人。
他們覺得他們貫徹了正義,他們覺得他們有發表言論的自由,卻從來沒在意過自己說過的話曾帶來多大的惡意。
下午的課我翹掉了,躲在樓道里。
窗外的梧桐簌簌地落下葉影,我看著看著,忽然覺得自己被無盡的難受掩蓋。
我給賀昭打了通電話。
那是自進醫院之后,我第一次找他。
他幾乎秒接。
我都不知道原來這個人接電話能接得那麼快,
他在電話那邊喊我的名字,輕到不能再輕。
我深吸了一口氣。
「賀昭,你能不能帶著你所有的一切,滾出我的生活啊?」
「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麼陰魂不散了?」
「我討厭你!我跟你分手了!為什麼那些人不明白呢?」
「為什麼要罵我呢?明明是你的錯!」
「明明是你打的不好!為什麼要罵我?」
那天,我好像對著電話講了很多,很多。
好像是頭一次撕破窗紙,也好像是頭一次對著他發脾氣。
以至于我罵完后,頭腦一片空白。
電話那頭,安靜到我以為他掛了。
那是過了十秒,還是二十秒。
他輕輕地,喊我名字。
他說。
「對不起。」
……
到底是對不起什麼呢?
是對不起以前總是不回我消息,
是對不起一次又一次地拋棄我,
還是對不起,讓我遭到這樣無故的謾罵?
我把電話掛了。
趴在膝蓋上,陰影的輪廓,流淌進一層又一層的階梯。
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
18
學校旁邊那家音樂酒吧,我第一次去。
其實我酒量還可以,但我特別容易上臉。
所以我干脆跟朋友講我不會喝酒了。
晚間的秋風撩過酒吧的廊下,不知道這是我灌進去的第幾瓶酒。
模模糊糊起身去找廁所時,卻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周老師正坐在吧臺旁,他的身前,有一位大波浪卷發的女人。
女人很嬌媚,屬于路過的男人都會忍不住看一眼的程度。
而周魏扶著酒杯,笑著和女人說著些什麼。
兩人看上去很親密。
我突然就想到一個詞。
「大人的世界」。
這樣的世界是不是就不會有煩惱,不會因他人的言辭而輕易破防。
我甩著手,從洗手間出來。
酒吧就建在江邊,忽而至的晚風帶著浪潮。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室外,趴著欄桿。
不知道過了多久,多久。
也有一個人,跟我一起趴著欄桿。
「上次救你的時候,你也是這麼哭的。」
他的話語很平和,總有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
于是我抬頭,問他:
「周老師,你談過戀愛嗎?」
他揚了揚眉,朝我笑。
「沒有。」
……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因為外形和性格看起來都是頂配的人,不像追求不到愛情的樣子。
見我一副不信的樣子,他歪頭,笑瞇瞇地看我。
「我總是覺得,所有人對于我來說都像生命里的過客。
」
「所以過客是留不住的。」
夜風撩起他額前的碎發。
我突然好奇,問他:
「我對你來說也是過客嗎,周老師?」
他笑了。
「是啊。」
「賀昭對你來說,也是。」
……
那個名字被人提起,我還是猛然恍惚了一陣。
他卻抬手,輕拍了拍我的頭。
「其實,你看啊。」
「多年后回想起來這段經歷,我們都只是覺得那是一段無足輕重的故事。」
「所以啊……」
夜風呼嘯,街邊的景色輪換。
他忽然湊近我,輪廓散落在一片霓虹的光環里。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
那是英國詩人狄蘭·托馬斯的詩。
不要溫和地走入那個良夜。
要棱角分明點,要學會抗爭。
風偏執地揚起浪潮,繁星點點。
也許我還是困于一方苦難無法自拔。
但在某一刻,面前的人依舊讓我釋懷了。
「你可以抱我一下嗎?周魏。」
鬼使神差地,我盯著他的眼睛,問他。
如果你抱我,我想我就有勇氣忘記他了。
他微彎了彎身,連酒的香氣,在他身上都是甜的。
于是,我被他摟進懷里時,并不厭惡。
「我可以借你個擁抱,如果你想哭,就哭出來吧。」
擁抱很松很松。
卻溫柔,而體面。
19
「啊,cathy 你真好,如果你不來,我買的門票就白費了……」
室友纏住我的胳膊,差點在我臉頰上親一口。
這是……我來美國做交換生的第二學年。
學校里的輿論風波還是很大,于是周魏干脆提出可以舉薦我去做交換生。
正好,我的各項成績都達標了。
說實話,初到異國,幾乎讓我沒有時間傷感。
語言、溝通、生活習慣。
每一處每一個點都能填滿我的生活。
我沒有時間去想任何亂七八糟的事情,
以至于來到這里的第二年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我還覺得恍如隔世。
我的美國室友本來是準備買兩張英雄聯盟總決賽的門票跟她的男友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