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愈將我帶回了房間內，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將童念的笑聲隔在了門外。

他垂眼看我，神色間都是無措。

他握著我的手，問我，滿滿，你冷不冷。

我平靜地看他，「你說不會見她的。」

「我沒想見。」陳愈低了語氣，「我真沒聯系她。」

「她是誰。」

「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

陳愈沉默下來。

16

昨夜不歡而散，第二天時，陳愈只字未提昨晚的事。

昨夜發生的事，像是隨著我的一起埋葬在昨天了。

對于陳愈來說，又是嶄新的一天。

他照舊會向我介紹，日復一日毫不厭倦說著愛我。

但童念，并沒有留在昨天。

她會出現在每天的生活里。

她開始會每早送來早飯，會在陳愈倒垃圾的空當，在樓下等他。

會強硬地牽起陳愈的手。

我在窗邊看著陳愈站定的身影，忽然扯了扯嘴角。

幾乎是在一瞬間，腦海中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

但畫面轉得太快了，我看不清。

我捂著頭蹲下來，緩慢的呼吸，漸漸穩定下來。

再次起身望去，樓下沒有陳愈的影子。

17

他回來會照常說著愛我。

貼心細微地做好每一件小事，甚至連我都沒注意到的一些細節，都會格外妥帖地做好。

他會揉著我的頭，告訴我我們還有好多歲歲年年。

但他并沒有拒絕童念的接近。

他會握著我的手，讓我永遠不要離開他。

可他也無法忍心放下深夜獨自一人在樓下等他的童念。

他會折騰半夜來做我想吃的東西。

也會將那童念送的一枚小小的紙星星放在廚房顯眼的地方。

陳愈很愛我，在沒有童念的時間里。

我看著陳愈因為我咳嗽一聲就忙上忙下的焦急身影，看著他因為我不開心就皺緊的眉頭。

忽然迷茫了。

你說，你一個人會同時愛上兩個人嗎。

18

那天早上的風很冷。

童念拎著早飯，想踏進房門。

她聲音真的很具有令人升起保護欲，和她的樣貌一樣，純凈無害卻帶著十足的侵略。

「陳愈。」

「今天真的好冷。」

「我手都凍紅了。」

「讓我緩一緩。」

我在臥室內，聽童念的聲音順著門縫傳進來。

陳愈和她的接觸都在樓下，這是第一次，陳愈退步了。

他沉默了許久，微微打開了門。

「只有十分鐘。」

「不要亂說話。」

童念撇了撇嘴，卻很識相沒有反駁。

19

陳愈照常遞給我豆漿。

自從童念來送早飯后，熱牛奶統一換成了豆漿。

陳愈低聲囑咐，「小心燙。」

豆漿淡淡的香味撲了過來，我沒有喝，目光落在沙發上童念的身上。

陳愈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眼眸中沒有一絲的情緒。

他的謊話信手沾來，平靜道，「她來取個東西，很快走。」

「你好啊，」童念朝我歪了歪頭，「我是陳愈的朋友。」

在朋友這兩字前，她刻意停頓了一秒，像是在為某個字眼停留的時間。

她五官長得太干凈了，說出的話顯得那麼無辜單純。

她靠在這個沙發上，隨意得像是進了自己家。

我面無表情打翻了豆漿，陳愈轉身看來，「滿滿？」

「有沒有燙傷？」

「我覺得豆漿味道很怪。」我垂眼淡淡道，「我吃不下。」

20

我回到了房間，抱著頭蹲了下來。

在聽到童念那充滿挑釁的語氣中，我似乎回想起了許許多多的畫面。

陳愈抬手喂童念蛋糕的畫面。

陳愈和童念對視的畫面。

童念從背后抱住陳愈，低聲求他別走的畫面。

我想，我應該停留一段時間，讓我的記憶徹底恢復。

我要知道，陳愈瞞了我多少。

陳愈的敲門一聲比一聲焦急，最后直接翻出鑰匙開了門。

他聲音很害怕，「滿滿，你怎麼了。」

我緩了一陣，才抬眼看陳愈，「我不喜歡豆漿。」

「我想喝粥。」

21

陳愈二話沒說，下樓去買了。

他走前，朝童念暗示地看了一眼，大概讓她別亂說話。

童念坐在沙發上，慢騰騰喝著豆漿。

喝完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把糖。

她盯著我，慢條斯理地撕開糖紙，丟進了口中。

牙齒和糖果相碰的脆響聲在房間內蕩開。

她微微舔了舔唇，將糖紙丟在地上。

「很甜。」

「你要吃嗎？」

「不過我只有一顆。」

「抱歉啊。」

22

像是怕童念說出什麼，陳愈回來得很快。

他拎著粥，微微喘著粗氣，「滿滿，加糖和不加糖。」

「我都買了。」

「你今天想喝哪種。」

我搖了搖頭，「我不想喝了。」

陳愈啞然了一瞬，他將粥放在桌上，「沒關系，可以等等再喝。」

「涼了我再熱。」

他說得寵溺自然，童念卻變了臉色。

她煩躁地別過頭去，從嘴里發出一道怪嗤。

陳愈轉頭看她，「你可以走了。」

23

童念來的頻率越來越頻繁了。

我能明顯感受到，陳愈對她的情感變化。

或許陳愈對她本來就有感情，所以才能夠允許她一次次地出現。

他們借著朋友的名義，在家里肆意。

童念會當著我的面朝我禮貌問安，背地里悄悄用手指扯住陳愈的衣擺。

我甚至看到在廚房內，童念抬手喂了陳愈一口哈密瓜。

陳愈沒有拒絕。

他只是微微皺眉，卻還是張口吃了。

我默默別開視線，走到廁所里，吐了昏天黑地。

24

我的記憶在緩慢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