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我先出聲:「你怎麼回來了?」
他回過神來,定定地看著我:「你都好久沒有跟我聯系了。」
??
好嘛,我說城門樓子,你說胯骨軸子。
「之前你總嫌我煩人來著。」
他嘴角扯出一個頗為嘲諷的笑,「我之前還說自己分得清愛情和友情呢。」
還沒等我思考這句話的深意,他又說出句:「顏顏,我和秦薇分手了。」
我震驚,分不清他這語氣是想聽我說恭喜還是節哀。
最后只嘆了一句:「哦,這樣啊。」
他目露悲傷,想來抓我的手,「我知道你現在很討厭我。」
我躲開,心說這倒是還不至于。
「顏顏,我和她從來沒發生過什麼,那次也只是在山上露營。」
他說的應該是表白成功的那晚。
他在跟我解釋。
從他突然出現在這里,再到說出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我要是再猜不到他的潛臺詞,那就顯得我多少有些智商問題了。
陸庭想說他也有喜歡我,只是錯把這種感覺當成了友情。
而我早就知道他在感情上有多遲鈍。
在秦薇出現之前,他身邊只有我一個異性。
青梅竹馬也好,普通朋友也罷,我總歸是特殊的。
陸庭有意無意地給過我太多他也同樣心動的證明,引誘著我再試一次。
然后再殘忍地告訴我:這次還是不行。
我安慰自己沒關系,總能等到他茅塞頓開的那一天。
現在看來,終于等到了。
在他和別人經歷過一段不算成功的戀情之后。
可是太晚了。
他知道的。
他從我的目光中,看得清清楚楚。
我嘆了口氣,相顧無言。
只聽他顫著嗓音問:「我沒機會了,是嗎?」
是啊,陸庭。
是的。
16
陸庭紅著眼眶點頭,腳步倉皇地離開。
我靠著墻平復心情,聽到身后一串腳步聲,有人在喊:「沈顏同學,你過來一下。」
是道陌生的女聲。
扭頭看過去,教導主任?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進了一間小休息室。
雖說已經要畢業了,可我還是對老師有著莫名的敬畏之情。
俗稱恐懼。
尤其是對這位找你準沒好事的教導主任。
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
段戈加塞節目的事暴露了!
所以此刻,她笑盈盈的表情在我眼里就等同于:
潑猴,認錯吧。
很明顯,還是加載了觀音菩薩語音包的版本。
于是還沒等她開口問,我就急忙交待「罪行」。
「老師,這事和段戈可沒關系!」
她瞇了瞇眼,鼓勵我繼續。
「是我想表演節目,他本來沒這個意思的。你要是批評的話,就不用帶他了吧。」
教導主任聽我說完,表情詫異。
「沈顏同學,我找你不是要說這個的。」
「段戈他,是我兒子。」
我:「哈?」
這句話的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她看起來倒是很滿意我的反應。
「看來他還沒告訴你。不用擔心晚會的事啦,我要加一個親兒子的節目還是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怪不得段戈那時候說小問題,他能解決。
原來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后門」。
「阿姨,你是要找段戈嗎?我這會兒也沒看見他。」
她:「我知道啊。我把他支回辦公室里拿東西去了。」
那就是專門來找我的了?
我想起小說里男主母親找上門的場景,必定有這麼一句固定搭配:
「這里有五百萬,離開我兒子。」
可我跟她兒子也沒關系啊。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她緩緩開口:「段戈很喜歡你,但他什麼事都往心里憋。」
她拉著我的手讓我坐下,語氣堅定地開口:「蘇馳那件事他也沒告訴過你吧。」
我一驚,沒想到還會牽扯出來這個人。
17
接下來的五分鐘,我從她的口中聽到這個故事的全新版本。
原來段戈下了死手打的人是蘇馳。
原來警察接到我的報案后并沒有處理蘇馳,而是在教務處對他進行了一番簡單的思想教育。
那天教導主任在,段戈也在。
他們都看過那幾張照片。
教導主任十分理解我的心情,可是警方堅持認為蘇馳并沒有給我帶來實質性的傷害,就算她想下處分也沒用。
縱容的結果就是蘇馳那晚拿著水果刀,在回女生宿舍的必經之路上堵我。
誰也沒想到白天一聲不吭的段戈會在那里和他打起來。
所有知情人都猜到他是因為我才動手,可他不承認。
警察問起來,他只抬著眼皮,一臉桀驁。
「老子看他不順眼很久了,這就是理由。」
蘇馳被帶到醫院,當晚被檢查出精神疾病。
學校這才意識到他差點鬧出人命,連夜把他開除。
至于段戈——
校園里的人不知道真實情況,強烈要求給予處分。
校長暗示他:只要把那段路上的監控放出來,再加上沈顏同學給你作證,你一個處分也不用背。
可他還是拒絕了。
學校里的人陰陽怪氣地叫他校霸,他不僅跟沒聽見一樣,還從家里搬出來,坦坦蕩蕩地住進了學生宿舍。
就這麼過了兩年。
最后的最后,教導主任給我擦擦眼淚,「其實他不說我也知道,如果那件事情大肆宣傳出去,對你的傷害才更大。
」
所以,他是因為我才被人當作暴打無辜路人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