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時候,是沉默地坐著。
她喃喃低語:
「她們把照片專門弄了一個相冊。」
……
高三拿到保送名額后,我去六中辦了借讀。
從一進校門開始,我就帶著強烈的目的。
我扮成一副好欺負的樣子,試圖吸引林琦的注意。
林琦果然如我所料,欺軟怕硬。
13
「林琦,你怎麼好意思問出我為什麼不能放過你的?」
一拳又一拳砸下。
「當初你不是也這麼對喬雨的嗎?」
她痛苦地呻吟著,伏在我腳下不斷哀求:
「我去給喬雨當眾道歉……可以嗎?」
「道歉?」我停下手,「你想的可真簡單啊,」
「你有沒有想過,被你霸凌過的人,根本不想再看見你?」
憑什麼施暴者當眾假惺惺地道個歉,就能把從前的罪行一筆勾銷?
倘若受害者不接受道歉,甚至還會有圍觀者站出來指責:
「原諒她吧,她真的知道錯了。」「為什麼偏偏是你受欺負?」「她都道歉了,為什麼還不能放過她?就不能給她一個洗心革面的機會嗎?」「你為什麼這麼斤斤計較?」「……」
他們對施暴者太寬容,對受害者太苛刻,他們擅長道德綁架和慷他人之慨。
而誰又能看見,受害者忍受著煎熬,從一場又一場噩夢中驚醒呢?
這多不公平啊。
我只能用這種方式,讓施暴者得到懲罰,為受害者討個公道: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輕嗤一聲:「要不是我,你會覺得自己錯了麼?」
「其他被你霸凌過的人,你會對她們說對不起麼?」
「你說了對不起就有用麼?那些傷疤和回憶會因為一句『對不起』就消失麼?」
不會啊,如果傷痛、疤痕、噩夢般的記憶永遠不會消失,那施暴者,也永遠不配得到諒解。
……
14
高考前半個月,喬雨病情穩定出院,準備復讀參加下一年高考。
同日,喬雨父母一紙狀訴,包括林琦在內的 5 名施暴者被采取強制措施。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15
高考離校前最后一天,學校樓頂拉起壯威橫幅,還是那些老掉牙的「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前程似錦」「金榜題名」,露天走廊上人頭攢動,有人熱淚盈眶地高喊「我要考 xx」,有人把試卷書本撕碎一樣揚下去,也有人在高中最后一天,鼓起勇氣告白了。
我趴在走廊欄桿上吹泡泡糖,看最后一次屬于高中的燦爛夕陽。
天邊燦爛云霞翻涌。
「昭昭!」
裴野挨著我趴在欄桿上,臉很紅。
「那個,我……」
我有點期待他能說出那句話。
心跳如擂鼓。
他猶豫了半天,最后還是拐了個彎:
「我……我想對你說聲謝謝,謝謝你幫我補了半年的課。」
是哈,
他現在不僅會解一元二次方程,還會解那道圓錐曲線的壓軸題,從幾次模擬考的成績預測,他高考能上一本線。
我有點失望,隨口應了聲:
「啊,不用謝,小事而已。」
他又問:「那你呢?你準備考哪里啊?」
我吹破泡泡糖:
「×大。」
他「哦」了一聲,然后再也沒有說話。
我們趴在欄桿上看落日沉金,看眼前偶爾掠過的幾只飛鳥。
放學鈴響了,擁擠的人群漸漸散去。
「昭昭,再見。」
他浸在余暉中向我告別。
我揮揮手,轉身離開。
「再見,裴野。」
最后一句話,我們誰都沒有說出口。
16
高考結束第二天是我十八歲生日,幾個一中的朋友約我去酒吧組局過生日。
我一改往日乖學生的形象,狠狠打扮了一番。
嘿嘿。
之前在裴野面前演了那麼久的小白花,現在終于不用再裝啦!
一行人在酒吧邊喝邊玩骰子,我手氣不好,上來就輸,無奈選了真心話。
裁判讀題:
「有沒有暗戀/喜歡過一個人?」
也許是酒精作用上頭,我感覺臉上燒得慌,扭扭捏捏:
「嘿嘿嘿,有……」
其他人來了精神,都湊過來八卦,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哇!怎麼沒聽你說過啊?是咱們一中的還是六中的?」
「之前沒看出來你有苗頭啊!」
「長什麼樣?有照片沒?」
「看看看看……」
我像趕蒼蠅一樣揮手:
「去去去,這個問題已經回答完了!繼續繼續!」
下一把,我把骰盅搖得呼啦呼啦響,「啪」的一聲倒扣在桌上。
自信一揭,又輸了。
看著一桌人要對我刨根問底扒層皮的樣子,我搶先開了口:
「大冒險!!這把我選大冒險!」
裁判抽了張牌,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給你剛才說的人微信發十塊錢。」
這麼簡單嗎?
我在眾人的注視下點開裴野的微信,發了十塊錢過去,裴野那邊還沒看到消息,待會他要是問起來,我就說自己手滑發錯了。
嘿,我可真是機靈鬼。
「誒誒誒還沒完呢。」
裁判攔住要把手機收回去的我。
「現在,把剛才那十塊錢要回來。」
???!!!
手機差點沒被我捏碎。
我正硬著頭皮對著空白聊天框措辭,酒吧另一頭傳來一陣騷亂,并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左右打聽才搞清楚,那邊四個人喝得醉醺醺的,借酒勁跟女生搭訕。
搭訕不成,四個人準備對女生耍流氓,旁邊有人看不下去,上前阻止,結果邦邦挨了兩拳。
于是兩伙人開始打了起來,接著不停有人加入暴揍流氓的隊伍。
我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就沖上去了。